云戰的話語之中充滿了森冷的寒意。
透露出不滿和威脅。
電話那邊——
楚寧一雙眼珠子早已通紅如血。
他拿手機的手正不斷的用力，用力。
不斷地加大力道，讓手機發出一陣痛苦的咯吱聲。
手機邊緣處的屏幕已經有了龜裂的苗頭。
楚寧的面目更是因為憤怒而扭曲猙獰。
他的嘴巴在一開一合——如果此刻能有一個唇語專家在楚寧身邊，必然能讀懂楚寧的口型，翻譯出楚寧正在說的話。
這句話，理應充滿憤怒和怨毒：你這狗一樣殺千刀的雜碎！你還知道本少對你不滿意？還算你這雜種有一點自知之明！
當然，這樣的話，楚寧也就只敢比一比口型。
讓他真的說出來，那是打死都不敢的。
他打賭，如果他敢把這句心里話說出來，對面那個睚眥必報，意狠心毒的雜種，一定會借題發揮，對他進行慘無人道的羞辱報復。
他深刻的明白，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跟云戰產生哪怕一點點的沖突。
因為哪怕一點點的沖突，都會節外生枝，造成某些不可測的后果。
只是這種面對仇人，還要裝成孫子，低三下四唯唯諾諾的隱忍，當真是很不容易。
于是楚寧也只能在裝孫子的同時，拼命的為自己的隱忍點贊。
通過抬高自己人設的方式，來化解內心中那股滔天恨意，以及無邊怒火。
而面對云戰的質問，他則是用一種近乎卑微的語氣，討好著說道：“云哥，云哥你說的哪里話，我怎么敢對您不滿，您就是借給我幾個膽子，我也不敢對您有意見啊！”
云戰冷聲開口道：“我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你的怨毒和怒火。口蜜腹劍這個成語，大概就是你眼下最好的寫照。”
“我好心賣給你線索和情報，然而你卻在暗地里記恨我——我看你是不想讓……”
云戰話說到這里，語氣突然停頓，片刻后才語氣遲疑的說道：“看我都讓你氣糊涂了，都忘了你跟楚江王是怎么稱呼了……”
之前云戰語氣不善，連珠炮一樣的質問，已經讓楚寧方寸早已大亂。
他是真擔心云戰那雜種借題發揮，直接翻臉，收了錢不給辦事兒。
眼下突的聽到云戰的疑問，處于心慌失智狀態的楚寧根本想都沒想，就開口說道：“云哥您還真是貴人多忘事，我管楚江王叫爹！”
電話那邊頓時傳來云戰欣慰的答應聲：“唉，乖兒子，叫爸爸有什么事兒嗎？”
這一瞬間，楚寧的尊嚴遭受一萬點暴擊。
一股難以明說的羞辱，就如一柄帶著鋸齒的尖刀，在楚寧那顆玻璃心上反復穿插割鋸，將那顆原本就不再堅強的玻璃心摧殘的裂痕遍布，千瘡百孔。
“云戰，你……”
“聽你這語氣，你還是心存不滿啊？”
楚寧悲憤怒吼。
云戰卻是冷聲打斷。
簡單的兩句對話，直接將楚寧因憤怒而積攢的勇氣，碾壓成了碎渣。
楚寧咬著牙，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吐出一句話：“沒有，我怎么敢心存不滿？這…哪有的事兒……”
云戰戲謔反問：“是嗎？”
緊接著話鋒一轉，說道：“既然你沒有不高興，那你叫聲云爹聽聽。”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這還是第一次被仇人如此尊敬。”
“這感覺，別說，真心是挺不錯的。”
電話那邊先是短暫的沉默。
緊接著傳來一道突兀的聲音：“云…爹！”
很明顯，楚寧屈服了。
云戰滿意的笑了，笑著夸贊道：“真聽話。”
“看在你這么聽話的份上，我決定將我知道的有關你父親的一切情報，和盤托出。”
楚寧說道：“多謝……”
云戰卻是反問道：“多謝誰啊？”
楚寧咬牙：“多謝…云爹！”
尊嚴的底線一旦被踏破,那就再也沒有底線可言。
有的就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妥協，直到尊嚴徹底喪失為止。
楚寧此刻的反應，就很好的證明了這一點——相比第一聲‘云爹’，這第二聲‘云爹’就顯得更加順溜，更有誠意，甚至還真就帶著些許尊敬的味道。
云戰似乎非常滿意楚寧的表現。
他嘆了口氣，開口說道：“當初隱退局問我，要拿你那頭爹怎么辦的時候，我讓他們廢掉了你爹和龍嘯東的修為。并且收走了他們的錢財和手機。然后將他們放逐去了北省。”
電話那邊，楚寧聽到這里的時候，已經屏住了呼吸，并且豎起了耳朵。
他連一個字，一個音符都漏掉，就是擔心錯過一些有用的線索。
一直準備在手邊兒的紙筆也已經被楚寧抓在手中，隨時準備記錄一些關鍵的信息。
然而…
一秒鐘…
兩秒鐘……
三秒鐘………
一分鐘…………
快兩分鐘過去了，云戰那邊愣是沒有一星半點二的動靜。
楚寧這邊還憋著氣兒等著呢，眼看著就要將自己給憋死了。
這特么是沒有下文了？
下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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