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此同時,小棚子里的對話,已經通過兩名壯漢的耳機,一字不差的傳進了龍家別墅,傳進了龍老太君和尤天頂的耳中。
龍老太君眼睛是紅的,那是哭的。
她的嘴卻是歪的,那是想笑又不能笑的太明顯,給扭曲的。
龍老太君對尤天頂說道:“尤家主,這趙家在天南經營餐飲業,之前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被陳家打壓的抬不起頭。”
“后來陳家被云帥所滅,陳家名下的產業被官方整合拍賣。這趙江河順勢而為,花重金,拍下了原是陳家的四方酒店。”
“這四方酒店,堪稱是日進斗金,絕對是一塊肥肉!”
而這時,小棚子里……
趙江河已經提筆書寫——
趙江河,上禮,趙氏餐飲名下,臨江酒店……
寫到這里的時候,趙江河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
這個細微的變化,證明他內心的憤怒,已經膨脹到了一個極限。
想他趙江河掌管的趙家,雖然比不上那個被楊帥滅了門的趙家牛逼,然而也是二線豪門榜上有名。
以他的身份,平常里迎來送往,各種應酬,隨份子的次數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然而,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龍家這種無恥的,隨份子的方式——
他們要的不是禮金,而是各個豪門大族的股份,產業,利潤分紅。
仗著省城尤家的名頭,借著辦喪事的機會,侵吞吊唁賓客的家產……
得是多不要臉的人,才能作出這種事情?
據說,第一波來吊唁的賓客,當時就被這無恥的舉動給震驚了。
自然,也有頭鐵的,不服氣的,不打算慣著這幫人耍不要臉。
結果就是,這些人的頭,明顯沒有尤家的拳頭鐵。
到現在,這些人還在醫院的ICU關著呢。
講真,尤天頂身邊那些保鏢,沒本事欺負云戰,可是欺負欺負天南這些小豪門,還是手到擒來的。
你問不去吊唁行不行?
自然是可以的。
前提是你有能力抗住不給尤家人面子的嚴重后果。
趙江河自認,自己沒這個本事。
所以他來了。
只是,讓他將自己辛苦打拼積攢的家業,割舍一部分,送出去,他又怎能甘心!
就見趙江河手指關節繃得緊緊的,因為過于用力而變的蒼白。
他一個字一個字的繼續寫下去——
臨江酒店名下,百分之十五純利……
他自認為,這已經很夠意思了。
然而,幾乎就在他落筆的那一瞬間,一名迎賓壯漢的耳機里,就傳來尤天頂那冰冷且貪婪的聲音——
“少了!本家主要他趙家名下,四方酒店!”
而與此同時,迎賓壯漢就好像一臺復讀機一樣,重復道:“少了。我們家主說,要你名下四方酒店!”
四方酒店?
四方酒店?
四方酒店!!!
這四個字,宛如回音蕩漾,每一次回蕩,都好像一柄巨錘,狠狠地砸在趙江河內心名叫尊嚴的一塊地方。
直接張嘴要?
而且一張嘴就是趙家的支柱產業?
就問一句——你們的臉呢!
趙江河豁然摘掉墨鏡。
這個動作,也代表著他不想在遮掩他內心的憤怒。
就聽趙江河厲聲道:“白日做夢,癡心妄想!”
“失陪,告辭!”
趙江河的頭不算鐵。
然而他也有著自己的底線。
話出口,趙江河振臂轉身,掉頭就走。
幾乎就在趙江河轉身的瞬間,那名充當復讀機的壯漢豁然而起,撲向趙江河,猛然一腳踹向趙江河后心。
這一腳,沒有征兆,沒有理由。
彰顯的就是厚顏無恥,就是霸道無雙。
趙江河帶來的兩名保鏢見狀,怒吼一聲迎了上去。
這兩人,乃是趙江河的心腹保鏢。
大夏數千年傳統,君憂臣辱,君辱臣死——這話,放在主仆身上也是適用。
故而,這兩名保鏢當真是悲憤之極,全力出手!
然而,斗志畢竟只是斗志,對戰斗力的提升,實際上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幫助。
尤其是,面對實力絕對強大的對手——轟!!!
就見復讀機壯漢的那條腿,變踹為抽,一記鞭腿轟的一聲橫掃而出。
再看趙江河那兩名保鏢,就好像斷線風箏,狂噴鮮血倒飛而出;落地時,已經是人事不省。
趙江河見狀,厲聲道:“你……”
咔嚓!!!
一個你字還沒來及出口,復讀機壯漢已經一腳踹在趙江河膝蓋上。
一聲脆響,趙江河膝蓋斷裂,慘叫聲中翻身栽倒。
就聽復讀機壯漢說道:“來人,送趙家主去醫院。”
“等醫生接好他這條狗腿之后,再問他一遍——四方酒店給還是不給。”
“若給,還則罷了;若說不給,就將他另一條狗腿也給打斷!”
隨著復讀機壯漢有一聲令下,早有兩名壯漢沖了上來,粗暴的將趙江河還有那兩個重傷的保鏢給拖走了。
趙江河悲慘的下場,正好被后邊幾名來吊唁的賓客看的清清楚楚。
這些人頓感一陣寒意,從后頸升起,然后瞬間蔓延全身。
手腳都是冰涼的,腳都快邁不動步子了。
這幾人唯唯諾諾的走到小棚子,為首一人聲音帶著哭腔,說道:“在下李氏物流,李正道,還請這位大哥,給在下指條明路!”
李氏物流,南省老牌的物流公司。
其身價地位縱然比不上陳氏物流,卻也相差不多。
李氏物流的當家人,李正道,更是一方豪強般的存在,平日里在天南也是頗有威嚴。
然而此刻,在省城尤家的無恥和霸道面前,他乖巧的就想一只孫子。
沒辦法,不乖巧不行啊!
前車之鑒的趙江河,可是剛剛被人拖死狗一樣的拖走了!
這時,復讀機壯漢的耳機中,傳來尤天頂鄙夷的冷笑:“真是個孬種!竟然不反抗嗎?告訴他,本家主想要他的南江水運!”
復讀機壯漢再次充當了復讀機,不屑且高高在上的傲慢語氣說道:“聽說,你們李家名下,南江水運很不錯。”
聞聽此言,李正道禁不住渾身一個哆嗦。
一種莫名的憤怒,猶如火山爆發,直沖頂梁!
南江水運,原先隸屬于陳氏物流。
陳氏物流覆滅之后,這些產業被重新正和拍賣,而這南江水運,可是李正道花費了很大的代價,才收入囊中的。
這南江水運,利潤驚人。
才運營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前期投入就已經回本,現在眼見就要盈利了,卻要拱手讓人?
不過,最終,出于對生命的愛惜,李正道還是冷靜了下來。
他咬著牙,說道:“多謝指點!”
然后他抓起桌上的筆,刷刷點點的的寫下了隨禮。
當真是筆畫如刀,字字含恨!
一個趙家家主,一個李家家主,都是叱咤天南的風云人物。結果呢,一個被打進了醫院生死未卜,另一個直接慫了。
跟在后面的那些吊唁賓客,掂量了一下自己的份量,終于默默地慫了。
每個人上前,都是陪著笑,笑得比哭還難看的說一句:還請賜教……
等這波賓客登記完畢,李正道率先一步,走進了龍家別墅。
來也來了,肉也割了,也不在乎多上一柱香了。
只是這幫人上香的時候,恐怕內心是絕不平靜的。
他們大抵都有著同樣的心思:三個該死的王拔蛋,早就該死!在省城你們三個就該死,你們怎么不死在省城,死來天南做什么!
上完香,李正道等人裝出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對著尤天頂說了一句:尤老家主,節哀順變……
他們是真的悲痛。
以李正道為首,每個人都是眼圈子發紅,淚珠子在眼眶里轉來轉去。
明明是悲痛欲絕,然而那眼淚就是倔強的不肯(不敢)流下來。
終于,當聽到尤天頂說,有心了,各位請便,前廳用茶——這類的客套話之后;這幫人一個個如蒙大赦!
用茶?
用個幾把!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下一刻,一群人人急急如喪家之犬,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尤天頂看著這些人遠去的背影,不由冷笑道:“現在哭,為時尚早。等這場喪時辦完,本家主還有一場喜事要辦。等到那個時候,再哭不遲!”
尤天頂早就盤算好了,等這場白事兒辦完,他立刻要辦喜事兒。
慶祝他孫媳龍紫夢喜得貴子,慶祝他尤家后繼有人。
到那時,相信一定會有更大的收獲,比這次還要大的收獲。
這一刻,尤天頂的內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必須承認,那種別人明明看不慣你,卻不敢弄死你的感覺,真的很爽!
只是猖狂得意的尤天頂卻忘記了這么一句話:天若要人滅亡,必先讓其瘋狂。
于是,日子就在尤天頂的得意中一天天的過去。
而尤天頂卻是做夢都想不到,他已經距離樂極生悲,身敗名裂,家破人亡,死無全尸這類的成語,越來越近了。
…………
這天清晨,龍沐婷仍舊是早早的起床,趕著去公司忙她的工作。
只是今天,有所反常的是,一大早,云戰就給龍沐婷準備好了中午的工作餐。
對于這點反常,云戰的解釋非常理直氣壯:中午出去喝酒,沒時間給你送飯了。
龍沐婷本身也是個體貼的人,知道男人有時候需要一些應酬。
于是很自然的從善如流。
臨行前,龍沐婷說道:“今天晚上,我爭取早些下班,一起去車站接咱爸咱媽。然后咱們一家人養精蓄銳,明天一起去交流會。”
云戰笑著點頭道:“嗯,這交流會也算是天大的事情。我們一家人一起面對!”
“到那時,一定要讓你見識見識老公的絕世英姿!看老公如何教訓那幫雜碎!”
龍沐婷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那時幸福且感受到安全感的笑容。
她對云戰做了個加油的手勢,說道:“嗯!我老公最棒了!”
扔下這么一句略顯撒嬌的夸贊,龍沐婷又在云戰臉上輕輕的親了一口,這才出門,上班去了。
云戰則是目送龍沐婷遠去,然后換了輕便的衣服,跟著出了門。
一邊漫步在別墅區的綠茵小路上,云戰一邊掏出手機,撥通了鄭梅的電話。
“媽,你跟爸坐幾點的車回家?定下沒有?到時候我跟沐婷好去接你們。”
云戰開門見山的說道。
電話那邊,鄭梅埋怨的聲音說道:“接什么接啊?明天你就要參加那該死的交流會了,得養足精神,別累著!”
云戰笑道:“看您說的,對付幾只臭蟲,還用得著我養精蓄銳?滅了他們,就如曲指彈灰那么容易。”
鄭梅嗔道:“少說大話!這可是性命攸關的大事,你得提起小心!唉,你這孩子,真是!我知道不讓你們接,你們也不放心——大概下午六點,到天南。你來的時候,路上別著急,開車穩著點!”
云戰答應道:“行嘞,我知道了!那啥,媽,我這邊有電話打進來,就先掛了。”
鄭梅說了聲好,然后就掛斷了電話。
云戰看著屏幕上跳躍的來電顯示——王劍鋒。
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邊,王劍鋒恭敬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云先生,我跟老孟現在正準備去參加豪門交流會。想問一下,您怎么過去?要不要我們去接您?”
云戰想了想,淡淡的嗯了一聲,說道:“行。你們過來吧。”
我們正準備去參加豪門交流會……
沒錯,云戰撒謊了。
當時家里人問他,豪門交流會具體日期的時候,本該是七天后,被云戰說成了八天后。
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云戰不想讓他們摻和進來。
畢竟,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尤其是生死臺,每一場賭斗,都是分生死定輸贏。
那場面,絕對不適合二老和龍沐婷她們看見。
而若說不帶他們,自己一個人單刀赴會,天知道他們在家干等著得著急的什么樣子。
所以,云戰索性就撒了這么一個善意的謊言。
有些事情,就讓他自己面對,至于二老和沐婷,就讓他們繼續他們的平靜生活。
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豈不是更好?
至于說云戰編這么明顯的瞎話,為什么沒有穿幫?
龍沐婷難道就不知道確切日期嗎?
答案還真是,不知道。
因為豪門交流會,本身就屬于那種擦邊性質聚會。
你說他是非法聚會,都不為過。
所以,交流會的日期,地點,只會低調的寫在請貼上。
而請帖在云戰手里攥的死死的。
基于這個原因,云戰編瞎話騙人,真的并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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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四千字大章節!
寫的有些急了,可能會有些錯字,各位擔待一二,抱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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