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承繡回到褚玉院時,衣衫還是濕了大半,芳草心疼她,慌慌熬了姜湯送來讓她服下,唐媽媽竟還在,見她無事也放了心。
芳草看兩人有話要說,便端了碗退下,林承繡直接問道:“唐媽媽,去年藥神祭是否出過什么事?”
唐媽媽回憶了一下,搖頭道:“藥神祭年年都是咱們府里拔了頭籌,并未聽說出了岔子。”
不對,林承繡凝神想了下,又問:“少夫人嫁進來后,曾管過家,她是幾時將管家權交出來的?”
此事唐媽媽知道,算了下時間道:“去年這時節前后,具體哪一日我也忘了。”
其實這事好查,府里人都知道少夫人是為著紅英姑娘的事,才鬧了一場將管家之權丟開,只要問問紅英是什么時候進的陶然苑便知。
林承繡又問:“往年藥神祭都由誰來操辦?”
“當然是府里出面,也就是大管家總理此事。”
“若是少夫人那時還管著家事,想必是由她來操辦,你好好想想。”
“老爺信重大管家,這等大事一直是交給大管家辦。”唐媽媽邊想邊道:“再說了,少夫人那時入門尚不足一年,許多事都不明白,從未操辦過這種大事,若出了事的話……”
林承繡一回來便追問此事,又問及少夫人,唐媽媽終于察覺出來她的用意,小心地道:“難不成少夫人……”
林承繡沒有說話,事情如何估計和她猜想的差不多,她就說以少夫人的性情,豈是被人激一兩下就吃了虧?還輕易放手了管家權叫人笑話,怕是另有不可言明的隱情。
藥神祭的事如此重要,誰都都知道不會簡單,周遠怕是在說,汪海利用操辦藥神祭的事坑了少夫人一回,還想再用同樣的手段來對付她。
“那大管家叫你去是何事?”唐媽媽問道。
她迎向唐媽媽擔憂的眼神,輕輕點頭:“大管家叫我去,想讓我協從操辦藥神祭。”
雖然說是協從,可他沒安好心,顧倩云是樂家的兒媳,尚要為此退避回后院不再理事,她一個丫鬟,出了任何差錯,再小的事那打死也是輕的。
唐媽媽也想通關竅,倒吸一口涼氣,急道:“你可不能答應。”
“怕是不行,他既是要拉我入局,想必不能輕易脫身。此事惟有走一步說一步,我小心著些就行。”
不過汪海為了坑少夫人,連藥神祭這樣的大事都敢動手腳,這種人的手段不止下作,她得打起精神應對。
唐媽媽提議道:“要不同三姑娘說說,咱們女子,本就不便做這些事。”
自來操辦祭祀之禮,少有女子出頭,倒是個不錯的理由。
林承繡搖頭,她去還是不去,可能都中汪海下懷。
如今樂府的財權暫時清明,實實在在握在樂溶手中,還有林承繡牢牢把關,誰想再同從前一般貪昧不是件容易的事,藥神祭的花銷是個肥差,聽了一上午的林承繡只聽懂一個意思,要想辦好就得多花錢,難道能任汪海報多少,她這里不核查就支出去多少嗎?
但是汪海擺明了你要核查,只能親自來協從操辦。
她又想到周遠打的鬼主意,說是看中了她的能力,她這個人,可誰又不知他是為了銀錢,若她答應,那就是暗中與他私結,一個把柄送到他手中,到時他讓林承繡從樂溶手里支銀子輕而易舉。
林承繡在心里再次將周遠的人品劃低一等,他透露的消息雖然提醒了她,卻也是在逼她,逼她作出選擇,正如他所說,在這個家里,只靠樂溶是斗不過汪海的。
唐媽媽憂心不已,林承繡反過來勸慰她:“左右事情還沒到最壞的地步,先不說了,讓你挑的人可挑好了?”
唐媽媽點頭,這些日子她在府里各處尋找合眼緣的人,打聽人品觀察其能力,合適的并不多:“我打算雨一停便著手此事,可你手里要忙的太多,能顧得來嗎?”
“重芳和塵芳現成的人手,我同姑娘說一聲,叫她們幫你,務必讓所有人都知道該如何守規矩。”
府中下人理清之后,便該重整規矩,樂溶當初的提議到了實現的時候,林承繡用的當然不再是褚玉院的規矩,而是適用于樂府的新規矩,不只內院的婢女仆婦,連外院的小廝隨從,還有看家的護院也一并要跟著學,不能光她一個人忙得團團轉。
*
雨下了兩日,放晴時府里也來了親戚,這回是正經親戚,姑太太的兒子沈家公子沈若卿進府了。
他本是來舅家請母親回家過中秋,沈家所在的安城離江城不遠,只三五日路途,且水路十分方便,沒想到半路生了場病,窩在小鎮上養好已過中秋,這會兒忙忙趕到樂府,姑太太心疼得不行,樂老爺待外甥也親厚,各種補藥流水般送來,請來名醫給沈若卿診病,務求不落病根。
恰好府里藥膳灶也派上了用場,樂溶去探望表兄那日,林承繡被請去前院參詳藥神祭種種安排,便沒跟著去。
樂溶回來后為難了許久,問林承繡能不能給表兄做一做藥膳鍋子。
藥膳鍋子并不輕易做,藥膳灶上的人沒這個本事,姑太太不知聽了哪個多嘴的,知道林承繡會做,當場點了這個,還說在府里住了許久,竟然不知道有藥膳鍋。
林承繡沒作多想,應了下來,她許久未去膳房,正好去看看新來的管事如何,又打發小丫鬟跑去請于醫士,表少爺住在樂府,于醫士定是為他診過病情,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得問清楚才行。
此時還未過午,她換了件舊衫子,帶著芳草和翠柳去了膳房,到了那里便覺得不同,采買回來的新鮮菜蔬擺放整齊,各灶忙碌卻也有序,見到她來皆點頭示好,卻無人隨意走動大聲說話,與往日那般亂像相比幾乎是云泥之別。
她正要走進湯水灶,新來的管事才從屋里走出來,似乎匆忙間換了件新衣,邊走邊拉扯衣邊,整理了下才抱拳道:“程秋姑娘。”
倒也不必多禮,林承繡眸子低垂,嗯了一聲道:“姑太太吩咐我做幾樣菜,管事自便。”
她可記得此人是汪海的侄婿,短短時日就拿下采買的管事,李管事心腹的位子不保嘍。
“在下姓佟,姑娘叫我佟文便可,若有我能幫忙的,千萬不要客氣。”
“佟管事客氣了。”
她不再說什么,淡淡地走進去,也不伸手,等芳草和翠柳將一應物事準備著,去請于醫士的小丫鬟也來了,氣喘吁吁地交給她一張字條:“于醫士讓我將這個交與姐姐。”
林承繡接過手中一看,登時神情古怪。
因上頭只寫了四個字:“沒病裝病!”
醫士的脾氣都有些古怪,于醫士亦是,就是說他不在外頭藥堂坐診,而是待在府里不出去應是有些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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