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高照,一片枯敗的樹林之中,沙沙的腳步聲,急促響起。
干燥的土地,溝壑縱橫交錯,光禿禿的大樹,早已失去了生機。
只有枯黃的樹葉,遍布滿目蒼夷的土地,述說著它們曾經的故事。
一只白兔疾馳而過,瘋狂亂逃竄。
兩名衣不蔽體,滿臉臟兮兮的少年郎,正在狂奔,追逐著獵物。
他們面色饑黃,雙目有神的盯著瘋狂逃竄的白兔,奮力追逐著。
他們身形矯健,健步如飛,任憑白兔使盡渾身解數都無法擺脫追逐。
隨著時間的推移,白兔的速度越來越慢,而它身后的兩個少年,卻越追越勇,距離不斷被拉近。
就在這時,白兔似乎預感到自己的命運,它不再盲目逃竄,而是一個非常華麗的轉身,張開嘴巴,吐出一支絢麗的冰錐,對準了距離它最近的少年。
“歡哥,小心!”
另外那名少年幾乎下意識喊道,驚喝提醒道。
領頭那名少年見狀,沒有絲毫慌張,直接一個懶驢打滾,十分熟練的躲過了這突如其來的致命一擊。
就在他翻滾的瞬間,手中一支尖銳的木簽也飛了出去,直接命中了白兔的要害。
而那只破空的冰錐也撞在了一顆枯萎的大樹上,深深扎了進去。
領頭少年來到倒在血泊中的白兔前,彎腰將奄奄一息的白兔拎了起來。
“總算可以加餐了。”
看著肥美的白兔,少年咽了咽口水,對著另外那名小伙伴道。
“歡哥牛逼。”
另外那名少年看著領頭少年手中的白兔,雙眼冒著綠油油的光,笑呵呵的稱贊起來。
“這只野兔變異了,吃了它的肉,不但能解饞,還對身體大有好處。”
“小石你去撿些干樹枝,我處理一下這個小東西。”
高歡對著伙伴小石道,然后看了一眼凄美的晚霞道:“天色不早了。”
“好,歡哥。”
小石也同樣看了看天邊美麗的夕陽,只是眼神之中除了欣賞,還多了一絲敬畏。
高歡的手法非常熟練,拿出了腰間的砍柴刀,直接送走了還在抽搐的小白兔,讓它少承受點痛苦。
開膛破肚,扒皮褪毛,動作一氣呵成,顯然他們兩個是慣犯了。
沒過多久,枯敗的樹林之中,便燃氣的一堆篝火,香氣四溢的肉香四散開來。
兩名少年,一邊有說有笑,一邊狼吞虎咽,很快就消滅了手中的烤兔肉。
夕陽的斜射下,兩名少年各背著一大捆干柴,走在長長的山坡上,他們時而追逐打鬧,時而談論未來,幻想著美好的青春歲月。
“阿爸!”
“阿媽!”
“我回來了……”
高歡推開了自己院落那用木枝扎成的欄柵,隨后便將背上的柴火丟在了院落之中。
來到木缸前,高歡掀開上面的木蓋,拿起水瓢,舀起清水,大口喝了起來。
并沒有得多父母的回應,高歡并沒在意,應該是下地里,照顧莊稼去了吧!
就在高歡忙活收拾柴火之時,兩個急促慌張的聲音想起。
“歡哥,不好了……”
“歡哥,王老財要抓高叔去見官。”
一高一矮,兩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郎,急沖沖的跑了進來,對著高歡道。
“王財主?”
高歡愣了愣,然后拎起自己的砍柴刀,便心急如焚的朝著自己的莊稼地跑了過去。
兩名少年也愣了愣,然后對視一眼,都看著各自眼中的驚慌。
王老財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這十里八鄉有名的土財主。
家中養了很多惡貫滿盈的打手,平日里沒少欺壓鄉親們。
“王老爺,求求您,高抬貴手,再寬限一些時日吧!”
“今年適逢千百年難遇的大旱,地里的收成必然大幅減產,如果再交了地租,我們一家人就活不下去了啊!”
一名滿臉滄桑的大漢,跪在地上,對著一名滿面紅光,衣裝華麗的男人苦苦哀求著。
“笑話,你一家人餓不餓死,跟老子有什么關系?”
“如果人人都效仿你們家,我王家難道喝西北風度日不成?”
“這地租少一顆靈米都不行,管家,看看他們家今年要交多少?”
王老財輕蔑的看著苦苦哀求的高信夫婦,毫不在意,然后對著身旁的管家問道。
一旁候著的管事,翻著手中的賬薄,過了一會道:“老爺,找到了。豐裕村高信,應繳納三百斤靈米。”
“三百斤?”
跪在地上的高信怔了怔神,然后有些驚駭道:“王老爺,每年不是一百斤靈米嗎?今年怎么會這么多?”
就算趕著豐收之年,一畝地也最多產出一百多斤的靈米,更遑論正值大旱之年,靈米的產量會減產大半。
自家就兩畝田地,往年交出一半地租,余下一半,也能勉強度日。
“賤民,今年玉榮皇后壽誕,家家戶戶都要孝敬一二,為玉榮皇后賀壽。”
“你敢不交,便是對玉榮皇后不敬,對陛下不忠。”
“就算本大爺繞了你,縣尊又豈能放過你?”
王老財冷笑道,對著高信義正言辭的恐嚇道。
高信與高氏嚇的面無血色,直接癱坐在地。
“哈哈哈哈!”
過了一會,高信宛如癲狂,悲痛欲絕的大笑起來。
“阿信,你沒事吧?”
一旁的高氏看著自己的丈夫,被嚇了一大跳,連忙出言道。
“王老財,你這是一點活路不給我們留啊?”
“一定要把我們往絕路上逼么?”
“自五年前陛下繼承大統,田稅年年增高。”
“不是太后大壽,就是皇后皇妃皇子壽誕,誰曾管過我們這些賤民的死活?”
“我三個兒子已經餓死了兩個,這點靈米,是我們一家三口最后的希望。”
“這三百斤靈米的田稅,我高信不交,也交不起。”
卑微了幾十年,這是高信有生以來,第一次挺直了腰桿,緊握手中的鋤頭,怒視的盯著王老財,大吼道。
王老財看著這個以往卑躬屈膝的憨厚男人,露出審視之色。
威脅,他最不怕的就是這個。
賤民而已,哪里有資格威脅到自己。
“既然交不起田稅,這兩畝地,你們從此也不要種了。”
“這地從此就姓王了,它不姓高了。”
王老財絲毫不在意,看著憤怒的高信,嗤笑道。
“王老財,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敢侵占我高家祖地,這是當年太祖皇帝賜予我們高家的土地,受帝國律法保護。”
高信指著王老財,勃然大怒道。
“律法?”
“啊哈哈!”
“這個賤民竟然還懂律法?”
“來,今天老子就讓你明白什么是律法。”
“給我打,打死這個賤民。”
王老財說完一揮手,身后七八名仆從,便沖了上去,將高信打倒在地。
雖然他孔武有力,一身蠻力,可哪里是那些專業打手的對手。
“別打了,求求您們別打了。”
“王老爺,這地我們不要了,求求您高抬貴手吧!”
高母跪在地上,對著王老財苦苦哀求起來。
“滾開!”
王老財一腳踢開高母,狠狠吐了一口吐沫星子,冷笑道:“賤民還想拿律法來壓老子?在這魚陽鄉,王大爺就是律法。”
“什么東西,還搬出了太祖皇帝,我好怕怕啊!”
“太祖皇帝都死了幾百年了,還能爬出來咬我不成?”
“哈哈哈!”
田野之中,充斥著王老財與一眾打手的狂笑之聲。
高信倒在了血泊之中,生死不明。
高母傷心欲絕,只能癱坐在地,不斷抽泣。
而那些田地里忙碌的人們,卻無動于衷,他們麻木的忙著手中的活計,根本無人敢出頭。
就在王老財得意之時,一柄冰冷的砍柴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王老財頓時通體發寒,渾身僵硬,笑聲戛然而止。
“讓他們立刻住手,否則我就割破你的喉嚨。”
高歡看著倒在血泊之中的阿爸,雙眼通紅,布滿血絲,語氣森冷道。
“都住手。”
王老財此刻小命在別人手上,哪敢猶豫,立刻出聲喝道。
一時間所有人都呆了,包括那些干活的村民也驚愕的看著這一幕。
“阿歡這孩子,從小就與眾不同。”
“真是個勇敢的孩子!”
一時間,四周的村民們議論紛紛。
要知道在這個等級森嚴的世界,以下犯上可是十惡不赦之罪。
那王老財為何如此囂張?
就是因為王氏有爵位在身,雖然說只是最低等的鄉爵,可那也是上等人。
一旦事發,將會被整個帝國通緝,世界雖大,卻沒有半點容身之處了。
高母也是不可思議的看著挾持王老財的兒子一眼,然后就連忙來到倒在血泊之中的丈夫面前,不斷的呼喚著丈夫。
可高信此時早已失血過多,渾身上下都是傷痕,顯然已經奄奄一息。
虛弱的睜開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夫人,又用盡了全身力氣,看向兒子,伸出顫顫巍巍的大手,他想要說些什么,可卻一個字的音符都說不出來了。
最終雙手一軟,腦袋一歪,帶著無盡的不舍與憂慮,離開了這個殘酷的世界。
“阿信……”
“阿爸!”
高母與高歡幾乎同時喊出聲,泣不成聲。
高歡雙手顫抖,淚如雨下,看著再無生息的阿爸,痛苦無比,宛如一只受傷的野獸。
理智告訴他,不能沖動!
可這個男人給了自己新生,無微不至的呵護自己。
他給不了自己最好的生活,可卻給了他力所能及,所給予的最好的一切。
脖子上傳來的刺痛,讓王老財慌了,連忙道:“小兄弟,你還有無限美好的未來。”
“千萬不要沖動,我可是鄉爵,殺了我,你們全村人一個都跑不掉,全都要陪葬。”
“我可以給你花不完的錢財,吃不完的糧食。”
“冷靜,千萬要冷靜。”
“實在不行,以后我就是你阿爸。”
“你做我兒子,有著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總比跟著這個賤民,窮鬼要強吧?”
“我很欣賞你的勇氣,你的膽魄,你的未來不該困在這個貧窮的小山村。”
“我王家在縣里也是有財有勢,等你長大,我可以保舉你去縣里當差,青云直上。”
王老財,一口氣許下無盡好處,雙腿止不住的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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