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在下,中醫黃素 > 0264 西藥的中醫藥性
  中年夫妻離開之后。

  張誠表情非常不自然地看向黃素,如同犯錯誤的孩子。

  “張誠剛剛表現的非常好,雖然問診出現錯誤,不懂就問的態度非常好,這次對你們的考核,就是考察你們臨床實踐的能力,發現哪里不足,給以后帶你們的醫生一個參考。”

  “你們不要緊張,只要將你們真實的實力拿出來就行。”

  黃素在秦良、阿木爾身上掃過問道:“下一個患者,你們誰來?”

  阿木爾舉起手道:“主任,還是我先來吧。”

  阿木爾想到,自己一名中醫臨床的學生,總不能排在針灸專業的后面吧!

  第二位病人,走進來的是一名年輕男子。

  草原市已經是初夏的季節,正是溫度最適宜的時候,人們穿著多以長袖薄衫,或是外穿長袖、內穿短袖為主,男子卻直接穿著短袖。

  男子坐下后,一副精神疲憊,不愛說話的樣子。

  在男子坐下的時候,黃素明顯看見患者打了一個寒顫。

  坐診阿木爾卻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仔細觀察男子臉上的兩側顴骨處出現了赤紅。

  阿木爾深呼吸一下,輕輕問道:“這位病人,你哪里不舒服?”

  病人懶懶地說道:“半個月前,我感覺身體酸痛,體溫發熱,身體發冷,頭疼,一直都是暈暈沉沉的。我以為是著涼感冒了,一直在吃感冒藥,可是身體沒有出現好轉,病情還加重了,這幾天又開始嗓子疼,咳痰,今天早上我的咳痰里面竟然有血絲了,這不趕緊上醫院來看了病來了嗎?”

  阿木爾詳細將病人的病癥記錄下來,繼續問道:“身體有沒有出汗?”

  有了張誠的前車之鑒,阿木爾已經從容多了

  病人無力的回答道:“剛剛開始不出汗,后來吃了阿司匹林好幾種感冒退燒后,身體開始出汗了,而且還出很多,我以為出了汗,感冒會好的更快了,沒想到越來越嚴重了。”

  聽了患者對癥狀的講解,阿爾木徹底沒有思路了,疑惑地看向黃素問道:“主任,聽患者敘述他應該是傷風感冒,可是患者出現了解表的情況,怎么反而更嚴重了?”

  “還記得我剛剛說的話嗎!證有真假憑諸脈,脈有真假憑諸舌。”黃素繼續說道:“沒有治病的思路,看看患者的舌苔,舌象永遠是最能反映患者的病情的。”

  阿木爾恍然大悟,開始檢查病人的舌象。

  當檢查完患者的舌象,阿木爾不確定地說道:“患者舌質紅,舌苔薄黃而干,這是里熱證的舌象,患者是傷風感冒,怎么可能是里熱證呢。”

  黃素上前說道:“你仔細看看,患者的舌質是紅,還是絳色。”

  阿木爾吞吞吐吐地說道:“主任,對于舌淡、舌紅、舌絳、舌紫鑒別界限,我還是有些分不清的。”

  黃素隨口問道:“教你們舌診的教授,就沒有帶你們到醫院實例講解過嗎?”

  張誠插話道:“主任,您是不知道,教我們的教授他們沒有在醫院任職過,怎么可能帶我們實例講解,每次他都是照本宣科、照圖宣科,圖片本來就有色差,這就讓我們更迷糊了。”

  陳靜山曾經和黃素說過中醫學院的情況,但他沒有想到,那些只會講課的老師,不懂治病的老師,竟然已經成為了學校的主流。

  連老師都不會看病,你還能指望他們教出會看病的學生,簡直就是自欺欺人。

  然而,上世紀九十年,某醫主導的中醫教育改革,這樣的嘴上侃侃而談,手無半點功夫的嘴上教授充斥著所有的中醫大學。

  聽到張誠這么一說,對于他們稀疏的臨床功底,黃素也就釋然了。

  “阿爾木,既然知道患者現在是舌質絳,你所說患者是什么證候。”

  “絳舌多為熱入營血、內陷包心、熱盛傷陰。”

  對于阿爾木的回答,黃素還滿意地點點頭,雖然臨床能力不足,但是基礎知識還算扎實。

  黃素對何慧道:“何慧,你診斷一下患者脈象。”

  何慧診過病人兩手的脈象說道:“主任,患者兩手脈象細數,確實是內熱傷陰的脈象。”

  阿爾木更加迷惑地道:“主任,患者是傷風感冒,怎么會出現熱盛傷陰呢?”

  “因為患者吃了大量的退燒藥。”

  黃素的回答,讓那日松也感到不解:“主任,這跟患者吃退燒藥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關系,因為西藥也是有藥性的。”

  黃素問病人:“你除了吃阿司匹林,還吃了什么別的退燒藥。”

  病人回答道:“我我除了吃阿司匹林、還吃了撲熱息痛。”

  黃素點了點頭說道:“這就對了,阿司匹林、撲熱息痛都是解表發汗、散風除熱的藥物,然而患者因為服用量過大,解表之品過多,脫營之體,力不能勝,以致變證蜂起,壞象叢生。”

  脫營之體指由于情志內傷,耗營傷精所致的癥狀。

  《素問·疏五過論》說:“嘗貴后賤,雖不中病,病從內生,名曰脫營。”

  癥見形體消瘦、精神憔悴、飲食無味、畏寒善驚、健忘、四肢痿廢等。

  黃素繼續問病人:“你服用退燒后,是不是出現躺臥大汗淋淋的情況。”

  病人急忙點頭道:“對醫生,每次睡覺,我的床單都是濕一大片,我以為發汗就會好,就沒有在意,誰知道這病越來越嚴重。”

  “患者這就是營衛不固、汗泄不止、大損陰液,是不是覺得這種情況似曾相識?”

  黃素提問后,環顧看了秦良三人,見三人一臉迷茫。

  這時,那日松說道:“這和傷寒論里,太陽中風表虛證,誤用麻黃湯一樣,都是營衛不固、汗漏不止。”

  那日松再次問道:“主任,您是怎么知道西藥的藥性的?”

  黃素解釋道:“西醫在研究中藥有效成分的同時,我們中醫也在研究西藥的藥性,張錫純就是中醫研究西藥藥性的開創者,這比西醫研究中醫的有效稱謂還早。五十年代至七十年代,中醫鼎盛的時候,中醫們更是對大量常用西藥的藥性,做過細致的研究。”

  “隨著改開以后,西盛中微,很多中醫都開始懷疑中醫理論,就更不用提用中醫的理論研究西藥的藥性了。”

  西醫里,阿司匹林、布洛芬、洛索洛芬鈉、乙酰氨基酚等都是屬于發汗解表的退燒藥。

  乙酰氨基酚就是撲熱息痛。

  聽了黃素的解釋,五人的臉上變得凝重起來。

  黃素見話題跑偏了又說道:“阿木爾,你在給患者看病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患者坐下時候打了一個寒顫。”

  阿木爾眼睛迷茫的搖了搖頭:“主任,這個我還真沒有注意到,這有什么問題嗎?”

  “對于這種現象,中醫稱之為憎寒,是一種外有寒戰,內有煩熱的癥狀。主要是熱邪內伏,陽氣被阻,不能透達至肌表,讓肌表缺乏陽氣所致。”

  黃素盯著三位新醫生強調道:“中醫講究望聞問切,中醫問診不是從病人坐在你對面開始,而是從病人走進診室的那一刻起就開始,你們要記住,一定要養成先仔細觀察病人面相、動作、情緒、身形的好習慣,不要錯過患者任何的一個細微的情況,以后你們要通過不斷的臨床鍛煉這方面的能力。”

  “主任,我們記住了!”

  秦良三人齊齊點頭,感覺自家的主任比自己學校的教授講的都好,而且還有用。

  “我們說回患者,可見患者并非風寒感冒,而是病人本就是里熱之證,卻因為誤用了解表的西藥,陰液大傷,導致實熱加重,所以說,患者得的并不是風寒感冒,而是春瘟。”

  張誠不解問道:“主任,怎么可能是春瘟呢,這已經入夏了。”

  黃素說道:“草原市本就處在中國的極北,春季本就比南方遲緩,五六月份正好是發生春瘟的季節,以后你們參加草原巡診就知道了,五月份的巡診主要防范的就是風寒感冒和春瘟,今天由于五月降雨較多,氣溫本就偏低,春瘟的發作自然就有了延遲。”

  何謂春溫?發于春季,初起即見里熱陰傷或表里同病的溫病,稱為春溫。

  由于春瘟初起即以里熱見癥為特征,故與一般溫病有所不同,所以前人把它歸于伏邪溫病范圍。

  其發病之因,一般認為是冬令精氣失于固藏,感受寒邪伏藏于里,郁久化熱,迨至春日陽氣開泄,伏熱外溢,或因再感新邪引動伏熱而發。

  臨床常以伏熱自發和新感引發分類。伏熱自發型則在發病之前,多先有肢體倦怠,夜寐不適,口干咽燥,小便短赤而熱或腰膂酸痛等前驅見癥。發病后則出現發熱頭痛,心煩不安,口渴溲赤,舌亦少苔或苔黃,脈象數疾等癥;新感引發者,則在上述里熱見癥的同時,伴有惡寒、無汗或少汗、脈浮數或咳嗽等表衛見癥。

  黃素繼續解釋道:“春瘟的癥狀和太陽中風、太陽傷寒的癥狀極為相似,一見到寒熱無汗,很多中醫知識不扎實的人,就會誤以為傷寒感冒,會用桂枝湯、麻黃湯解表治療。”

  聽到黃素的話,阿爾木緩緩地低下了頭,因為他正準備給病人開麻黃湯。

  開麻黃湯就跟患者吃退燒藥一個效果,誤汗開泄,傷津耗氣,以致變證蜂起。

  阿木爾語氣帶著不確定地問道:“主任,那是不是應該給患者開清熱解毒的藥物。”

  這時,那日松、何慧也望向黃素,對于誤用變證,讓病情變得復雜的疾病,兩人現在也沒有把握。

  黃素解釋道:“病人是溫病伏熱之證,轉為熱極傷陰,治療要分兩步,先以清熱為主,注意保護津液,再以生津養陰,清除余熱。”

  秦良非常識趣的將處方單遞給黃素。

  黃素接過處方單,坐下寫道:太子參10g、生地黃12g、熟地黃12g、天冬9g、麥冬9g、女貞子6g、旱蓮草6g、石斛9g、竹葉9g、黃連7g、牡蠣(先下)15g、鱉甲15g。

  黃素將方子遞給病人叮囑道:“此方回去先服用半個月,服用方子期間,每天最好吃梨兩個,可以清熱祛痰,如果有榨汁條件,最好是喝梨汁。”

  黃素重點叮囑道:“以前你服用的退燒藥就不要再吃了。”

  “謝謝,黃醫生!”

  病人接過方子,緩緩起身鞠躬,動作和說話都是有氣無力的。

  病人其實誤用解表之藥,其實已經是門戶洞開、汗泄不止、舌絳苔黃、咳嗽痰血,已經出現危機,若是誤用退燒藥下去,那就是真的隨時都有病危之險。

  等病人走后,黃素對三人說道:“你們現在也看到了中醫四診合參的重要了,這兩個患者不看舌象、脈象,身體癥狀幾乎形同,一個卻是以辛熱解表的藥物治療,一個卻是以清熱滋陰的藥物治療。”

  說道這里,黃素稍作停頓語氣嚴肅說道:“我不管你們以前在學校學的如何,從今天起,你們要重頭跟著你們的帶隊醫生學起,我給你們一年的時間,中醫的四診合參最基礎東西必須掌握。”

  “一年之后,我會對你們進行考核,如果達不到我的目標,那不好意思,我只能讓你們離開。只要有莪在中醫科一天,我就不允許中醫科有醫生不會四診合參,只會開西醫的化驗單,開著中醫的藥,這樣的醫生不僅敗壞中醫的聲譽,更是對患者的生命健康不負責任。”

  秦良三人也嚴肅地回答道:“主任,我們明白了!”

  夜晚,黃素坐在沙發端著一本醫書仔細閱讀,茶幾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黃素拿過手機一看是陳靜山打過來的電話,急忙接通。

  “老師!”

  手機里,陳靜山詢問道:“黃素呀,那三個畢業時應該到你們醫院上班了吧,他們的表現如何呀?”

  黃素沒有回答陳靜山的話,而是問道:“老師!我才畢業兩年多,咱們中醫系的教育,何至于墮落至此呀!”

  哎!

  手機里傳來陳靜山的一聲無奈的長嘆。

  許久,電話里面傳來的陳靜山的聲音:“黃素!中醫系不會永遠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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