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爽將右手輕輕地放在脈枕上。
何慧三指輕輕搭在曹爽的脈搏上，感覺不到任何脈象，三指用力按壓，觸及腕骨方得的脈象，脈細如絲線而無力，這是沉細的脈象。
何慧心想：果然不是肝火犯胃和肝氣犯胃。
雖然肝火犯胃、肝氣犯胃都有胃脘脹滿疼痛，食欲不振，呃逆噯氣、反酸燒心的癥狀，但是肝火犯胃的脈象多以脈弦和脈弦數為主，而肝氣犯胃多以脈弦為主。
證實自己最終的判斷，何慧吐出一口濁氣說道：“伸出舌頭，我看一下舌苔。”
曹爽伸出舌頭，只見舌質呈現淡紫色，舌苔白厚而潤，舌中尤甚。
舌診、脈診后，何慧繼續問道：“你可是經常怕冷？”
“怕冷，我們全家就我一人最怕冷了！”
在曹爽嘴里聽到了確定的答案，何慧臉色才舒展開來。
舌質淡紫、舌苔白厚而潤，這是濕寒內阻的表現，尤其是舌中白苔較厚，說明寒邪在胃部。
這里的沉細脈象并不是血虛、陰虛之證。
非陰虛、血虛的脈沉細，乃是氣血不足、陽氣衰微之證，此類人群體質較寒，常表現為畏寒肢冷、自汗、面色萎黃無華等，易患有胃寒、月經不調、宮寒不孕、在冬天極易生凍瘡。
脈細沉是復合脈的一種，也稱為相兼脈。所謂細脈，是指患者的脈細如線，氣血不足，營血虧虛，脈道不充實，氣虛，血液運行無力。沉脈是指醫生替患者診脈時，輕輕按壓時很難感應到脈搏，只有用力向下按壓才能觸及患者脈搏。脈沉提示主里證，而里證有虛實之分，如果患者脈細沉，通常提示患者為氣血不足之里虛證，由于氣血不足，陽氣衰微，不能運行營氣于脈外，因此脈的位置比較低，形成沉脈。
中醫臨床上很多患者出現氣血不足的表現，都可以在脈診中出現脈細沉。因此，脈細沉不僅對應某一疾病，而是可以對應很多疾病的氣血不足證。
明確了曹爽的病證，何慧繼續問道：“胃疼的時候可能會出現兩肋、心口和后背發冷疼痛的情況。”
見眼前的女醫生將自己的病癥都說對了，曹爽被肥胖擠的如同縫隙眼睛也睜大了幾分，猛地快速點頭。
見到曹爽點頭，何慧就更有信心了，因為患者類似的病證，自己和黃素曾經診治過。
何慧胸有成竹的問道：“平時可以容易受到驚嚇？”
曹爽一副不敢相信的望向何慧說道：“醫生你怎么知道，我平時一向膽小，別人輕輕在后背拍我容易被嚇到。”
何慧看向黃素敘述曹爽的病情：“患者脈象沉細、舌質紫、舌苔白厚，乃是肝脾不和、寒濕內阻、痹阻陽氣所致，當以行氣散寒、化濕通陽。”
患者這是肝陽不足，所致的肝脾不和，寒結于胃，根本在肝寒證上。
在中醫中，大家最常聽聞是肝火，很多人多沒有聽過還有肝寒，然而八綱辨證，有陽必有陰，有火必有寒，有肝火必然就有肝寒。
由于導致肝寒的原因不同，所以患者的癥狀也會存在一定差異。若為寒邪入侵、凝滯肝經而導致的肝寒，則患者可出現四肢冰涼、上腹部拘攣疼痛、兩側肋骨痛以及頭痛等癥狀，部分患者可出現生殖、泌尿系統異常。少數患者會因為肝陽不足，出現肝寒的癥狀，主要表現為情緒異常、神經衰弱、脈搏細弱等。
肝寒主要可分為兩種，一種是寒邪入肝，一種是肝陽不足。
寒邪侵襲、凝滯肝經，肝寒可能會從足部經過小腿、大腿內側，然后到達生殖系統及小腹，又分支到頭頂，所以肝寒的患者多表現為四肢冰涼、上腹部拘攣疼痛、兩側肋骨痛以及頭痛等癥狀。此類患者可以在醫生辨證論治后通過吳茱萸、生姜等中藥溫暖肝臟、驅逐肝寒。另外，受涼時肝的疏泄功能受到阻礙，氣血不暢，男性患者可能會出現睪丸墜脹或者**收縮隱痛，甚至可能會出現疝氣等癥狀，而女性患者可能會出現月經不調、痛經等癥狀。對此可以由醫生使用針灸進行治療，針刺足三里穴、關元穴等穴位，能夠疏通肝經的經氣，調理肝臟的氣血；
肝陽不足、肝氣凝澀，肝陽不足可導致肝氣凝澀，患者可出現情緒異常，如低落、郁悶、膽怯等，有時會出現神經衰弱、失眠多夢，可能伴有脈搏細弱、無力等癥狀。此類患者可以在醫生指導下服用當歸四逆湯治療血虛，肝經通暢后，氣血便會逐漸旺盛，能夠緩解此類癥狀。
對于黃素這種臨床經驗豐富的醫生，一般的疾病只要觀舌象、聽病癥，基本就可以斷定患者的病癥。
知道何慧說的無誤，黃素考效道：“你準備怎么治療。”
何慧恭恭敬敬地回答道：“主任，我準備用當歸四逆湯、二陳湯、良附湯治之。”
聽到何慧的治療方案，黃素贊許地點了點頭。
見到黃素的同意，何慧拿過處方安心地寫道：柴胡10g、白芍15g、枳實10g、半夏10g、香附10g、高良姜10g、青皮10g、陳皮10g、茯苓10g、當歸10g、附子6g、炙甘草6g。
現在何慧開方也沒有了初次的開方的沖動，寫起方子來也是行云流水，簽上自己的名字更是一氣呵成。
在經過黃素的確定無誤后，何慧將方子遞給曹爽仔細叮囑：“此方回去先喝七服，再過來復查，再過來復查，如果我不坐診，你可以掛黃主任的話，黃主任坐診的時候我也在。”
作為第一次坐診的醫生，何慧和所有的新人醫生一樣，對患者特別有耐性，害怕患者聽不明白，又重新復述了一遍，直至目送患者離開。
就這樣，何慧在黃素在一旁的護航下，無驚無險的度過了一上午。
畢竟普通疾病還是占大多數的，哪里會有那么多的疑難雜癥。
送走上午的最后一位患者，還沒等兩人說話，那日松急沖沖地走進來問道：“怎么樣，怎么樣，這半天的坐診還順利嗎？”
何慧瞪毛毛躁躁的那日松一眼說道：“有主任在一旁，你出什么問題。”
那日松繼續問道：“坐診的感覺如何？”
何慧開著玩笑地說道：“我不告訴你，等你自己坐診就知道了。”
見到小兩口你儂我儂的樣子，黃素說道：“好了不要鬧了，趕緊吃中午飯去，下午還要繼續坐診呢。”
黃素起身走到衣架前，拿起自己的羽絨服，換好衣服后，便去婦產科門診找何慧，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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