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大出殯》如泣如訴,催人淚下。
白事班子卡著節奏,笙、簫、鈸、镲的聲音一響。
悲痛之情,那真是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班主淚如雨下,手里打著鈸,嘴里嗷嗷痛哭。
這曲兒,勾的他想起自家隔壁,那短命的王寡婦了。
直播間,彈幕刷屏。
嗩吶一響,網友們人都麻了。
“臥槽!你特么還真吹啊?衛生紙呢,我想起我二舅姥爺了。”
“我尼瑪!曹牧被黑成渣渣,這是要在靈堂洗白?”
“此帖為誓,我劉波,今天黑轉粉,給嗩吶個面子。”
“大家給我消炎個面子,以后別黑他了,這么真實的鮮肉,我愛了。”
“小姐妹們,以后我見到哥哥吹曲子,是該尖叫,還是號喪啊?”
直播車里,導演蔣楠眉頭緊鎖。
主直播間屏幕上,菜坤坤和周一邈,兩張亞洲前十最美面孔。
帥臉尷尬,恨不得刨個坑鉆進去。
直播間屏幕上全是‘哥哥加油’‘哥哥最棒’‘哥哥好帥’。
全都在火上澆油。
本想來一場真男人1v1大戰。
奈何環境特么的不允許啊。
菜坤坤這邊的一個鮮肉,簡單的在沙土路上,做了幾個地板動作。
現在跟泥猴子似的。
那真是一舉一動,風沙為伴呢。
唱歌?
一張嘴一口沙子,屬實有點糊嗓子。
不能唱跳,猶斷雙臂啊。
菜坤坤和周一邈面面相覷,今天風挺大,會不會傷皮膚?
他倆有點后悔參加這個節目了。
接地氣這種事,不太適合哥哥們呢。
在愛與和平的彈幕里,忽然涌現大量不和諧的聲音。
“臥槽,快去曹牧直播間,這玩意有啥看的?”
“我已經哭兩輪,該輪到你們了,我得補補水。”
“開局接地府,笑不活了。”
“我就說一句,特喵的陰氣兒太重。”
導播看到彈幕后,看向右下角的分屏。
“蔣導,你快看。”
蔣楠湊向曹牧直播間分屏,眼珠子猛的一瞪。
彈幕量竟然和主直播間不相上下。
“他在干嘛?”蔣楠從兜里掏出近視鏡,又吩咐道“接音頻。”
聲音切到曹牧直播間。
一時間,激越高昂的聲音回響在直播車中。
曹牧微瞇雙眼,表情肅穆悲痛,手中的嗩吶桿子傾斜,喇叭口朝天,白色飄帶隨風舞動。
“這是.......嗩吶?”導演當然聽過嗩吶,就是腦袋有點懵。
#小鮮肉接白活?#
蔣楠從業多年,嗅覺極為敏銳,懵逼了幾秒種后,熱搜標題都想好了。
“快快快!把攝影機調到曹牧那邊,把他切進主屏。”
這年頭,綜藝市場趨于飽和。
模式老套的節目,就算有流量明星坐鎮,除了那些腦殘粉,觀眾不會買賬。
這種帶著明星接地氣類的節目,同類型有十多檔。
要想殺出重圍,就必須有爆點。
綜藝節目里,直播辦白事,這就是爆點,他蔣楠絕逼是獨一份。
村間土路,四五輛越野車疾馳而過,停在村西頭空地前,揚起大片灰塵。
圍著菜坤坤和周一邈的攝影師,跳上越野車。
“怎么都走了?”
一名鮮肉不滿道。
十一個人,就給兩臺攝影機,埋汰誰呢?
合著光剩下吃土了唄?
“節目組,怎么回事啊?攝影師去哪了?”
一名鮮肉走出鏡頭,找到監制,表達不滿。
用腳趾想都知道,兩個機位,肯定朝著菜坤坤和周一邈拍。
剩下的鮮肉沒鏡頭,屬于利益受損者,當然要討個說法。
監制支支吾吾的回道“大家別急,我也是聽命令,攝影師都調去曹牧那邊了,具體什么情況,我也不知道。”
“曹牧?”
“逗我玩吶?”
“這不純純浪費鏡頭么!”
“走,去看看,節目組在搞些什么?”
“要是有黑幕,我就不錄了!”
眾鮮肉群情激奮,朝著村東頭進發。
曹牧所在的天朝娛樂公司,還真就有暗箱操作的財力。
鏡頭給菜坤坤和周一邈,大家沒意見,誰讓人家人氣高呢。
給曹牧?
就是不服!
大家千里迢迢過來吃土吞沙子,不就圖幾個鏡頭么?
把資源給一個招黑藝人,誰能受這窩囊氣?
主直播間也是炸了。
“哥哥呢?我哥哥呢?主直播間不播哥哥?節目組是不是有點飄了?”
“這誰呀?我要看我哥哥。”
“臥槽!只有我覺得這嗩吶好聽么?我是不是大限將至了?”
“嗚嗚嗚~我想起爸爸了。”
“讓你接地氣,沒特么讓你接陰氣!搞什么東西?真晦氣。”
彈幕風向一變再變。
從尋找消失在主直播間的哥哥,到嗩吶好聽難聽之爭。
最后意見統一,思念親人~
在線觀看人數更是噌噌上漲,樂的蔣楠眉開眼笑。
農家院里。
曹牧賣力的吹,下面賣力的哭。
一首接一首,都不帶重樣的。
大家吃個席而已,都特么快把自己哭走了。
直播間里的網友,人都傻了。
這特么啥呀?
我就想看個綜藝而已,怎么背后涼颼颼的。
聰明的網友緊忙靜音,看個綜藝而已,傷身子屬實有點犯不上。
直播間能靜音。
農家院里可就慘了,哀嚎一片。
大師級嗩吶技巧,生猛的不講道理。
一個七旬老頭,老伴走得早,十年生死兩茫茫,屬實受不了刺激,兩眼一翻,嘎的一聲,出溜桌子底下去了。
“臥槽,有人哭暈了,快掐人中!”
主家聲音嘶啞,心里納悶,老爹沒少在村子惡心人,啥時候人緣這么好了?
“我替老父親,謝謝各位,大家悠著點,別把自己哭沒嘍。”主家喊道。
一個濃眉大眼的漢子,扯著主家袖子,一邊哭一邊喊“我哭你爹了個籃子!快特么讓他停下來,別吹了,這后勁太大了。”
主家臉都綠了,感情是自己想岔了,都是嗩吶惹得禍。
幾步跑到曹牧身前,一把拉住曹牧的胳膊“小師傅,歇歇吧,別吹了,人都要被你吹走了。”
曹牧意猶未盡的放下嗩吶。
這樂器是真特娘的魔性,越吹越起勁,越吹越想吹,根本停不下來啊。
“老哥哥,我再吹幾首吧,不收你錢。”
主家嘴角一抖“小師傅,大家伙都要被你送走了,你就饒了我們吧。”
直播車里。
蔣導手里攥著紙巾,鼻涕一把淚一把“導播,把嗩吶片段剪輯一下,傳官網上,讓大家都哭一哭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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