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悠悠。
“桃紅,柳綠,別玩了,吃飯啦。”
“相公,媚娘,吃飯啦!”
圍著圍裙的柳如眉擺好碗筷飯菜,開始招呼家人吃飯。
“來嘍,來嘍。”
桃紅和柳綠歡快的蹦了過來,就要去拿桌上的雞腿,柳如眉假裝發火,一拍桌子,然后兩人就跑去洗手了。
桃紅和柳綠是一對龍鳳胎,都是七歲的小孩。
桃紅本名叫李桃紅,是姐姐。
柳綠本名叫李柳綠,是弟弟。
他們是李二和柳如眉在一起后,生下的兩個孩子。
兩個小孩坐上飯桌,就安靜下來,仿佛剛剛打打鬧鬧的不是他們。
李二丟下話本,帶著不知何時已經變得很懶的狐貍來到飯桌上,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兩小孩這才開始動筷,顯得一副有教養的樣子。
柳如眉溫柔的吃飯,女土匪的習性在這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但要是誰敢無緣無故欺負她家小孩,她潛伏的女土匪暴脾氣一上來,誰也攔不住。
多年來,她變得越發的成熟迷人,在李二面前,肆意綻放自己的魅力。
每天勤勞的照顧一家人的起居,教育孩子,讓她賢妻良母的身份名副其實。
桃紅把肉肉搗碎,開始給狐貍耐心的喂食。
這只狐貍的毛色已經變得不好看了,亂糟糟的,但兩個小孩從不在意這些,都愿意跟狐貍玩,給她最溫柔的呵護。
看了看一邊吃菜,一邊慢飲的李二,看了看兩個專注于給狐貍喂食的小孩,看了看那只似乎一直都很懶卻被全家當成寶的狐貍,柳如眉內心笑了。
歲月。在此刻。很好。
很想一直下去。
但是他是不老的啊。
而她,再過幾年,想必臉上就會有細紋了吧,會慢慢的老去。
到時如何面對。
如何忍心。
已經陪伴了這么多年,又有了兩個可愛聽話的孩子,早已超過她的預期,她已經很滿足了。
————
兩年后的一天。
趁著李二出去賣炊餅和豆腐,柳如眉收拾好了行李,準備帶著桃紅和柳綠偷偷離開。
“干嘛去?”
李二倚在門口,看著提著一個大包裹的柳如眉,問道。
柳如眉嚇了一大跳,慌亂的說道,“你,你怎么那么早就回來了?”
“回來溜達一下。你帶著兩小孩,還有這一大包東西,這是要干嘛去?”
李二又問道。
“我,我們想出去旅游。”
柳如眉咬著嘴唇說道。
“干嘛不帶上我?”
李二笑了。
“我——”
“桃紅,柳綠,你們先上院子玩會兒。”
柳如眉吩咐著,兩小孩有點懵,但還是聽話的去了。
“我,我想離開!”
“干嘛要離開?”
柳如眉看著李二那微笑的表情,內心一痛,“當時不是說好的嗎,在我快要老去的時候就離開,現在,到時候了!你能不能讓我帶著兩個小孩離開?”
“不行!”
“當初是你說好的,我可沒答應!你想離開,想帶著兩個小孩離開,首先得經過我的同意!但我是不會同意的。”
李二微笑著說道,語氣卻是斬釘截鐵。
“那,那我不帶孩子離開了,我自己離開行不?”
柳如眉說道。
“你舍得兩個小孩嗎?”
李二簡簡單單幾個字。
“我——”
柳如眉內心顫抖,她又如何舍得啊。
“可我就要變老了啊,而你是不老的,我不想讓你看到我老去的樣子,很難看的!我只想你陪我在最好的年華,不想你陪我到老!”
柳如眉搖著頭,語帶感傷的說道。
“我也可以變老,你又不是沒見過。”
李二淡淡的說道。
“你那是假裝的,可我是真的會變老。我不愿意等我老得走不動路了,還需要一如既往年輕的你來照顧我,我不想看到那一幕啊!”
柳如眉搖著頭,很是感傷的說道。
“呦呵,你這婆娘。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說出這么討嫌的話,我看你是欠收拾。”
李二過去,一把扛起柳如眉,往房里走去。
“放開我啊,大白天的。”
柳如眉羞愧的拍打著李二。
李二不聞不問。
最后,塵埃落定。
“這是什么?離別信?讓我看看寫了什么——親愛的相公——”
“不準看!”
柳如眉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
————
“喂,我是不是真的老了啊?”
這一日,狐貍感到自己越發的沒有力氣,渾身毛發越來越亂,也越來越蒼白,終于后知后覺,像是明白了什么,問道。
“嗯,對啊,你老了,走路都一瘸一拐的了。”
李二點頭。
“可我是九尾仙狐啊,又怎么會老呢?”
狐貍很是不解,苦惱的說道。
“誰都會老,你看開一點,心態要好。”
“可你就不會老啊。”
狐貍看著李二那張年輕俊朗的臉,一如初見。
“我也會老,只是我可能等不到那一天而已。”
李二搖搖頭說道。
狐貍:???
有你這樣安慰狐貍的嗎?
“從我們來到這個地方,應該都沒有一百年吧,我可是九尾仙狐哎,壽命很長的,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狐貍很是苦惱,很是不解。
你現在不是九尾仙狐,而是一只普通狐貍了。
李二心里說道,但他不會告訴狐貍這個。
“你就知足吧,你比其他狐貍都活得長多了,一般的狐貍才十幾年壽命呢。”
李二安慰她說道。
“可是——”
狐貍不甘,她真的是搞不懂啊。
“我老了,然后就會死去嗎?”
狐貍又問。
“當然,誰老到一定程度都會死。”
李二點頭。
“那你不是要看著我死去?”
“對啊,到時我會給你準備一副最美的棺材的。”
“可是——”
狐貍想說啥,但終于還是沉默了。
她原本以為會是她看著李二逝去,現在卻是反了過來。
李二亦沉默。
————
“媚娘,你做什么?”
一天,李二偷偷跟著走路一瘸一拐的狐貍到了一處山坡上,見她到處打量,尋找著什么,便開口詢問。
狐貍嚇了一跳,本就腿腳不靈便的她直接摔倒在地。
李二走過去,撿起來,摸了摸她的頭,看著她,說道,“說實話,你想做什么?”
狐貍受不了他定定的眼神,只能說實話。
“我,我都快老死了,我想找塊風水寶地,給自己挖個墳墓,然后把自己埋起來,我不想讓你看到我死去的一幕。”
“媚娘想自個兒安靜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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