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算醒了。”
此時，一個溫和的聲音從走廊里傳來。
莫允琛穿著一襲白色大衣，單手插兜，不緊不慢地朝方子璇走過來。
他俊逸的臉龐依舊溫潤如玉，他秀頎的身影依舊不染纖塵，只是那一雙原本燦若星辰的修眸冷冽了幾分。
“莫總。”兩名保鏢恭敬地向他問好。
莫允琛微微頜首，示意他們先退下。
“允琛……”見他站在自己面前，方子璇竟不自覺地往后退了退。
她第一次覺得莫允琛身上透著一股陌生的氣息，她能感受到一股懾人的寒意滲入自己皮膚的每一處毛孔，仿佛要冰凍住她的血液。
莫允琛朝她伸出手，她下意識地往后仰了仰身體，兩條腿卻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只見莫允琛輕輕碰了下她額頭上的紗布，聲音溫柔道：“疼嗎？”
“不……不疼。”方子璇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不疼嗎？”莫允琛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溫熱的指腹精準地按壓在她磕傷的那一寸皮膚上。
“嘶……”方子璇吃痛地倒吸一口涼氣，清麗的五官皺成一團，眼里瞬間噙了淚水。
“還好傷的是這里，把頭發散下來，戴個帽子，就看不出來了。”
他的嗓音是那樣低沉溫潤，可他的話語卻令她不寒而栗。
“允琛，你……你想做什么？”
“莫家和方家的聚餐我已經安排好了，就在明天中午。今晚你先在醫院里好好休息，明早我帶你回星遠市。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你自己掂量。”
莫允琛唇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詭異的味道。
這是方子璇第一次對他感到害怕，她明明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在他的低氣壓下，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半晌，她顫抖著聲音問道：“允琛，我的手機呢？”
“乖，手機明天給你，你現在需要的是休息。”說罷，莫允琛轉身離開。
莫允琛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重新露出了溫和的笑意，方子璇恍惚之間似乎回到了從前。
然而下一秒，她的思緒就被打回現實。
莫允琛突然腳步一頓，緩緩開口道：“對了，一會兒會有人把晚餐送進來，你乖乖吃飯，不要試圖向任何人尋求幫助，他們不會把手機借給你的。”
望著他熟悉而陌生的背影，方子璇只覺得心里發涼，整個人像是一只泄了氣的皮球，四肢百骸都虛浮無力。
她原以為自己足夠了解莫允琛，可他怎么會有如此森冷的一面？
莫允琛走后，兩名保鏢重新回到病房門口站崗，還有人給方子璇端來飯菜，看著她一點點吃完才離開。
……
莫允琛從醫院出來，重新回到了漢凌閣酒店的6018房間。
這里他沒有吩咐保潔進來打掃，并且讓兩名保鏢在門外把守，所以屋內的一切都還保持著昨晚凌亂的樣子。
客廳里被砸在地板上的座機、臥室里滾落到地毯上的玻璃杯、以及床邊柜上沾染了斑斑血跡的臺燈底座，無一不在提醒著他昨天晚上自己都經歷了些什么。
在察覺到方子璇給他下藥的那一刻，他真的很心痛，他當成妹妹一樣保護了十幾年的人，到頭來卻在算計他！
他一向待人溫和純良，可是他換來了什么？父親的鄙夷、合伙人的背叛、同事的打壓、領導的利用，以及方子璇的忘恩負義和洛弈晗的仗勢欺人！
他再也不想對任何人善良了！
“莫總，人抓到了。”
保鏢進來通報的聲音打斷了莫允琛的思緒，他漫不經心的目光陡然變得冰冷無比。
“把人帶進來。”
“是。”
莫允琛在客廳沙發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睨向被兩個保鏢架進來的男服務生。
他身上帶著塵土，臉上還有淤青，很明顯他的逃跑過程并不順利。
服務生看到渾身散發著寒氣的莫允琛，眼底閃過一絲心虛的神色。
“說吧，是誰指使的你？”
“是方小姐。”服務生低著頭，眼神躲閃。
“那你就具體說說，方小姐是如何指使的你？”莫允琛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異樣的情緒。
“方小姐提前通知我交易的時間地點，然后我就過來把藥拿給了她，為了確保穩妥，我就扮成酒店服務生的樣子。”
“她又是如何知道的你？”
“我們專門做了一個網站，內頁有二維碼，可以進群……”服務生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
“你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嗎？”莫允琛的語氣平靜得不帶絲毫感情。
“沒……沒了。”
聞言，莫允琛輕笑了下，身體后仰靠在沙發背上，兩條修長的腿看似慵懶地交疊在一起。
“可是方小姐的說辭，跟你截然相反。”
服務生沒有回話，只是筆直地站在原地，低垂著頭，額上卻淌下冷汗。
“方小姐說，是你主動找上門來的。所以，給我下藥這件事，是你的主意吧？”莫允琛直盯盯地看著他，眸中驟現冷意。
“不是！不是我！”服務生連連擺手。
“不是你？那這件事的幕后推手到底是誰呢？”
“我也不知道，我和對方是線上交易，并沒有見過面。”
“是嗎？”莫允琛忽然做了個手勢，緊接著兩名保鏢朝服務生逼近，手里還拿著一根棒球棍。
服務生見這架勢，立馬就慫了，他早就被打怕了！
只見兩名保鏢按住他的肩膀，朝他膝蓋后方狠狠地踢了一腳，他登時“撲通”一聲跪在了地板上。
“莫總，你相信我，我說的都是實話，我真的不知道！不信你可以查我的手機，要是還不夠，我家里的電腦也可以拿給你！”
莫允琛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緩緩從沙發上起身，走到服務生面前，扶他站了起來。
服務生身體一顫，把頭低得死死的，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眼前的這個人身上的冷氣逼人，這和他昨天見到的那個謙和有禮的莫允琛，完全判若兩人！
“我信！”莫允琛一字一頓地在他耳邊說道，并抬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以走了。”
聽到這話，服務生先是一愣，反應了兩秒之后，用最快的速度跑出了酒店。
“莫總，就這樣讓他逃了？”為首的保鏢問道。
莫允琛的視線落在桌面倒扣著的玻璃杯上，語氣淡漠道：“對付這種人，根本就不用我們親自動手，把臥室地毯上的那個玻璃杯和客廳垃圾桶里的包藥紙拿去化驗，把證據交給警察。”
“是！”幾名保鏢立即照做。
莫允琛嘆了口氣，冷聲問道：“查到與方子璇通訊的人是誰了嗎？”
保鏢恭敬地回道：“方小姐手機上被刪除的通訊記錄已經恢復了，但對方是用假身份辦的手機號。”
“這段時間密切關注一下陳默的動向，直覺告訴我，這件事跟他脫不了干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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