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陰陽道典 > 第1105章 這就是命
    “李初一,別沖動!”

    緊張的納蘭明月想拉住李初一的衣袖,卻被小二黑的隨意一眼給掃了回去,

    沒理納蘭明月,李初一緊緊的盯著文蘇的眼睛,盛開的笑臉透著說不出的森冷。

    氣機交感,文蘇心頭大震,很訝異李初一這些年來的進境,竟然能給他一種隱隱的威脅感。

    看著對方毒蛇一般的眼睛,文蘇沉默半天低聲開口。

    “小友”

    李初一眼神一獰,文蘇語氣一頓,改口換了個稱呼。

    “殿下,你我的恩怨事出有因,原因你不是不清楚。現在你我同在大衍,沒必要鬧得那般難堪。殿下您身份尊貴,文某知道您不怕,但這里畢竟是鎮西王府,在這里鬧起來傳出去的話,殿下您也未必脫得了麻煩。”

    “呦呵,威脅我?”

    “自然不是,殿下不要誤會。文某只是把利害關系跟殿下您陳述一遍,免得您后患纏身。殿下的怨氣文某理解,文某也確實誠心想要補償,但還請殿下您三思,換一個解決辦法,這樣對您、對我、對鎮西王,乃至對沐家和我鎮西王府之間都好,您覺得呢?”

    文蘇言辭誠懇,李初一卻冷冷一笑。

    “我要說不呢?”

    文蘇頓時臉色一沉,李初一卻忽然面色一緩微微一笑。

    “也對,你說的還是有點道理的。我雖然不怕事兒,但我也討厭麻煩,換個條件也不是不行。”

    暗暗松了口氣,文蘇微笑道:“殿下英明,文某嘆服。不知殿下想要如何解決,只要不動干戈,文某定竭力辦到!”

    “很簡單吶!”

    輕拍著劍鞘,李初一笑瞇瞇的道:“我來大衍是為了什么,別人不知道,你們肯定不會不知。一句話,把她的下落告訴我,咱們的梁子就算完了!”

    心里一沉,文蘇不動聲色的搖搖頭:“殿下何意,文某沒聽懂。”

    “老東西,別他嗎跟我裝,小爺沒耐性的你不知道嗎?”

    一把揪住文蘇的衣領,李初一臉貼臉的緊盯著他。

    “告訴我,她是不是被你們抓了,她是不是在你們鎮西王府?!”

    怪異的舉動頓時引來了不少懷疑的目光,幾個守護狐疑的向這邊走來,卻被文蘇擺手揮退。

    看著李初一近在咫尺的眼睛,文蘇面不改色的道:“老夫真的不知!”

    “老滑頭,我呸!”

    一口唾沫噴在文蘇臉上,李初一甩手放開了文蘇。

    “你不說算了,我自己去找。鎮西王府這么漂亮,想必不會介意我到處轉轉吧?”

    “殿”

    “不介意啊,很好,我就知道你們不會拒絕的!”

    拍拍屁股,李初一轉身要走,文蘇匆匆抹了把臉上的口水趕忙上前攔住。

    “殿下,您身份尊貴,但這里畢竟是鎮西王府,您隨意亂逛實在大為不妥。您就算不顧惜您的身份,但您總得顧惜一下自己的安危,王府內禁制處處機關重重,萬一您有個閃失,那于您、于我們鎮西王都不好交代,還望您三思!”

    “那不正好嗎,小爺正愁沒機會給于浩那龜孫子找點麻煩,這下子正合我意!”

    滿不在乎的推開文蘇,李初一下巴微揚冷然而笑。

    “玄冰寒獄沒弄死我,大衍的亂軍也沒弄死我,你個老東西也沒能制住我,還反被我攪了于浩的好事,要是你們這破王府能弄死小爺,那算你們本事!”

    說完,李初一拉著還想行禮的納蘭明月轉身離開。

    “行什么禮,一個作了大孽的老混球你還行禮,不怕折壽啊!”

    望著遠去的李初一,文蘇臉色幾次變化,靠近過來的守門們對望一眼誰也沒敢開口。

    待李初一的背影即將消失,文蘇這才沖一個守衛擺擺手:“派人去跟著他,必要時可以攔截,但絕對不能傷了他,明白嗎?”

    守衛愕然,但還是點了點頭,告了聲退點了幾個人匆匆離去了。

    見文蘇臉色稍緩,一個頭領打扮的守衛這才敢湊上前來。

    “文大人,那位”

    剛說了一句,便被盛怒的文蘇一把掐住了脖子。

    “誰讓他進來的!他來了為什么不通報!找死嗎?!”

    直到頭領快被扼死,文蘇這才松開手,頭領猛咳連連卻不敢露出不滿,氣息稍瞬后便磕磕巴巴的道:“小小人不知,小人咳咳,小人這就去查,稍后便帶人過來向大人謝罪!”

    “謝什么罪!找到之后挖了眼睛統統扔進散魄湯!長了眼睛卻不知用,留他活著繼續吃干飯嗎?!”

    文蘇素來嚴肅,但也少有發這么大的火。頭領心頭大震,趕忙應是著人處理去了。

    待派完人,他這才猶豫了一下戚戚的問道:“文大人,那人是誰,竟敢在鎮西王府撒野,而且還對大人您如此無禮?”

    “你竟然也不知道?!”

    猛然轉頭,文蘇惡狠狠的盯著頭領,直把頭領盯得滿頭大汗深深的垂下頭去。

    半天,文蘇才面色一緩,深深的嘆了口氣。

    “也是,他的樣子有些變化,今天又稍稍做了些掩飾,跟王爺派下去的畫帖有些不一樣,不是相熟之人一眼還真瞧不出他來。”

    “但是,這不是你們玩忽職守的理由!”

&nbs >     兩句話一松一緊,頭領的心忽上忽下的差點沒炸了,不敢抬手也不敢說話,只能把頭垂得更低了。

    拿出一塊空白玉簡稍稍刻畫了一會兒,文蘇甩手將玉簡丟給了頭領。

    “馬上復制出來分發下去,通知所有人打起精神,咱們的大皇子殿下、沐家老家主沐方禮的外孫李初一來了!”

    “大大皇子!!!”

    頭領終于知道文蘇為什么那么大火氣了,現在連他也覺著那幾個不開眼的門衛該殺。

    且不說鎮西王跟李初一的恩怨,單沖他大皇子這個皇上欽定的身份,今天對他的接迎規格便能讓鎮西王落下個怠慢皇族的罪名。

    不敢耽擱,頭領趕忙告退離去。

    文蘇又在原地站了片刻,隨后猛地一拍腦門也轉身飛速離去。

    讓李初一這么一鬧,他差點把正事兒給忘了。

    李初一來了,這件事他得趕緊讓鎮西王知道!

    王府深處,鎮西王宇文太浩正跟一位異人閉門房中。

    之所以說異人是因為此人確實太過怪異,光禿禿的腦袋光可鑒人,佛珠繞頸袈裟掛身,竟然是人界極其罕見的和尚。

    人界不是沒有和尚,只是太少,少到近萬年來攏共也沒人見過幾次。而且因為傳承斷絕,每個和尚的修為都極其低微,據記載能修到堪比道家修士筑基期的修為就算是高手了,其余的基本都跟煉氣期的小修為伍,地位淪落得跟走街串巷的江湖道人差不多了。

    而眼前的和尚卻不然,天庭飽含中氣充足,感受不到法力的波動可身上的威壓感卻不亞于任何一個飛升,雙目開合間精芒炯炯,充滿獨特韻律感的語調更是徹人心神,讓人不由自主的便會產生一種聽之信之的信服感。

    往那一坐,和尚便給人一種得道高僧的感覺,可是他眼中不時透出的幾絲邪性卻破壞了他*的慈相,讓人感覺他有種說不出的詭異之感。

    而他頭頂上的戒疤更是詭異至極,出家僧常會在頭上點戒疤以示虔誠,可這個和尚頭上的戒疤卻非香疤,而是如同真圣佛祖一般的肉髻,可是又沒有真正的肉髻那么大,而是香疤大小的一個個小凸起,看上去就像一個個小肉瘤一般。

    此外,僧人的戒疤數量在一至十二不等,但最多不可超過十二,可此人頭上的戒疤卻足足有十三點之多。其中十二個戒疤屬于常態,橫三縱四整齊排列,最后那一點卻橫空出世位于額頭正上方,與眉心處的紅點遙相呼應,猛然一瞧就像是一個寫多了筆畫的“甲”字一般。

    普通人看了可能不覺著什么,可若通曉佛道者在此觀看,定會感覺極其別扭,認為此人大逆不道。

    鎮西王顯然不在此列,跟和尚對面相坐絲毫沒有異色,只是言談卻并不怎么愉快。

    “尊上那邊快要拖不住了,他讓我轉告你加快進度。”輕捻佛珠,和尚溫聲說道。

    宇文太浩有些煩躁,沉默了一會兒后沉聲道:“我盡量。”

    “不是盡量,是必須。”

    和尚的語氣已然溫和,可是言語間的警告意味卻極為濃郁。

    見宇文太浩緊皺眉頭不滿的望了過來,和尚微微一笑渾不在意,端起香茗輕輕的抿了一口,緩緩放下后這才慢條斯理的繼續開口。

    “皇帝那邊你不用擔心,我來處理,你要做的只是下定一個決心,輕輕的推上一把,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宇文太浩冷冷一笑。

    “那可是一條人命!”

    “而且還是你最珍惜的一條人命。”

    和尚慢悠悠的接口,見宇文天浩面露怒容,他微微一笑。

    “但是跟大衍的皇位比起來,那又算得了什么呢,不是嗎?”

    “我不是我皇兄!”宇文太浩怒道。

    和尚點點頭:“正因為你不是,所以尊上才選了你。”

    怒容消散,宇文太浩苦澀的笑了笑:“我真希望他沒選我。”

    “那樣的話,你早就死了。”

    和尚淡淡的道:“你真以為自斬命緣是那么簡單的事情嗎?尊上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沐家那些笨蛋都只是些點綴,幾乎毫無作用。若不是尊上,你當初就該死了,而且是形神俱滅不入輪回,尊上有恩于你,現在,該是你報恩的時候了。又或者,該說是報仇呢?”

    “就沒有兩全之法?”宇文太浩痛苦的問道。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你知道的。”

    “我不信!”宇文太浩緩緩說道。

    手中的佛珠驀然一頓,和尚的眼中寒芒一閃,隨后又被溫和之色掩蓋。

    “宇文太浩,尊上派我來是來幫助你的,我的本事你是知道的,所以不要企圖試探我,我不喜歡,尊上也會很不高興。”

    冷哼一聲,宇文太浩凝聲道:“我”

    話未說完,敲門聲起,宇文太浩怒然拍桌大喝道:“誰!!!”

    “王爺,是我,文蘇。”

    聽文蘇的聲音有些急切,宇文太浩壓下火氣。

    “什么事?”

    “王爺,李初一來了,現在已在王府之中。”

    心頭大震,宇文太浩猛然看向了和尚,而和尚略略一怔后也微笑回望。

    “看,這就是命。”

    溫和的聲音,溫和的微笑,可在宇文太浩眼里,這一切是那么的讓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