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一花一酒一仙人,亦眠亦醉亦長生 > 第390章 陰親
  薛掌柜回來了。

  那日薛瀚和陶眠共飲,薛掌柜并未提自己消失了那些年去了哪里。

  他不提,陶眠也不問。

  小爐子上面溫著薛掌柜帶來的好酒,陶眠咬著一顆毛豆,狀似無意地提了兩句。

  “你走之后,我在山里養了一條蛇。”

  “嗯。”

  “那蛇是黑的,沒有其他雜色,把自己吃得挺胖。”

  “……”

  陶眠斜了沉默端酒的薛掌柜一眼。

  “冬天衣服穿得厚,也看不出人胖沒胖。”

  “……”

  薛瀚這回在桃花山停留整整三日,算得上時間久的。他平日事務纏身,不能在此逗留。再說每回陶眠不到半天就開始趕人,說薛掌柜不能跟他一樣混吃等死,不然他名下的鋪子和他的錢要怎么辦。

  薛瀚是不得不走了,他太久沒回府中,下面的鋪子也沒巡。剛好陶眠要到山下的市集,他陪著人逛了一圈,就辭別了。

  反正今后有的是相聚的時間,也不急于這一時。

  陶眠買了一只神氣的大公雞,和一條小土狗。本來他只想買只公雞,回去放在家里還能打個鳴聽個響。

  這小土狗是他提著雞籠要回去時,偶然遇見的。它可憐巴巴地縮在寬大竹筐里,病歪歪的,無精打采。

  它的兄弟姐妹都被買走了,只有它被剩下。

  陶眠不經意間和那小土狗濕漉漉的黑眼睛對視,一時間動了惻隱之心。

  他走上前,問攤主這狗怎么賣。隨后付了錢,連籃子一并提走。

  大公雞被放在院子里散養,它不喜歡被關在籠子里面,偶爾還會拍打著翅膀飛到房檐上。

  小土狗被放在陶眠自己的屋中。它太小了,外面天寒地凍,很快它就會被凍死。

  陶眠抻了一張平日擺茶具的小桌到床邊,將竹籃放在上面。他又扯幾段舊棉布,鋪在竹籃底下,多余的團在周圍。

  他給小狗喂了點吃的,小狗舔舔他的手指,困得眼睛睜不開。

  “睡吧。”

  陶眠把狗留在原地,突然舉起右手,比了個耶。

  唰——

  一支冷箭倏地穿破窗子,直奔他的后腦勺。陶眠的身子向左一偏,修長手指夾住,箭停在他的指間。

  箭尾綁著一張字條,字條其實是薛掌柜發的請帖。

  原來是請帖。

  還以為下戰書呢。

  薛瀚邀請的只有兩個人,陶眠和阿九。三位朋友許久未聚,也算是趁著這個機會敘敘舊。

  約定的日子在兩個月之后,那時都立春了,天氣肯定要比現在暖和許多。

  陶眠兩個月沒做什么別的事。七筒離世后,金手指遲遲不上線,他也沒有再收徒的心情。

  他每天專心養著大公雞和小土狗。還給它們起了名字。

  大公雞叫陶瓷,小土狗叫陶土。

  陶瓷是一只高傲且自由的公雞,雖然它和陶眠是單純的買賣關系,但它仍然把自己視為桃花山的半個主人,每天要在山里巡視領地。

  陶眠由它去,正好省得他自己巡。

  陶土則要更依賴仙人。它本來就長得小,像個長毛土豆。最開始的一個月它甚至連桌子都下不了。等第二個月,陶眠才把它抱在地上,讓它在屋子里面玩。

  陶土有分離焦慮,一眼見不到陶眠就要嗚嗚叫。陶眠這兩個月內大部分時間都在陪它玩,心里還在納悶,陶土怎么要比別的小狗長得慢。

  他也不是沒見過村里養的看家土狗,其他的狗在這個階段是一天一個樣,只有陶土,和他初見時沒太大差別,最多是從非常小的毛土豆長成了比較小的毛土豆。

  兩個月一晃兒就過去,陶眠要去赴約。可陶土根本離不開他,咿咿嗚嗚地跟著要走,小短腿踉蹌地跑。

  陶眠想了想,決定把陶土帶上,讓陶瓷自己看家。

  可把陶瓷樂壞了,陶眠要走的那天,它恨不得半夜打鳴把他喊醒。

  陶眠帶著陶土出發,來到薛府。

  恰好阿九也到了門口,看見陶眠懷里的小狗,有些好奇地湊上去逗弄兩下。

  “陶郎,這是你的新弟子?”

  “……不是,就是我養來解悶的。”

  阿九端詳著這只小狗,小狗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看上去的確只是平平無奇一只小土狗。

  兩人在薛府管事的帶領下進入府內。這薛家的管事也換了新面孔,之前的老人早就不在了。

  薛掌柜早已久候多時,宴席擺開,三人落座。

  久別重逢,自是有許多話要言說。

  那晚的宴席直到半夜才散,陶眠喝得盡興,從薛府離開時已是半醉。

  薛瀚看他腳步虛浮,問他要不要在府上歇息一晚再走。

  陶眠搖搖頭,怕陶瓷那只叛逆的公雞趁著他不在家作威作福。

  他步行離開了薛府,打算找個無人的地方,再施法術回到山中。

  然而他醉眼朦朧,一不小心走到了一條偏僻的巷子。這巷子彎來繞去,等陶眠好不容易走出去,他已經到了一片從來沒見過的樹林。

  這會子仙人的酒也醒了七八分,望著眼前陌生的景象,他露出郁悶的表情。

  “這是哪里?”

  ……

  算了,不管是哪兒,他直接回桃花山便是。

  陶眠嘴里念念有詞,可惜喝醉之后舌頭不大利索,念錯了好幾次。

  這回仙人更煩悶了。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打算等腦子再清醒點。

  他打算找個干凈點的大石頭,坐下歇歇腳,順便醒醒腦。

  這時密林深處忽而傳來幽幽的管樂之聲。

  深更半夜的……誰在這里吹嗩吶?

  陶眠閑來無事,正好看看熱鬧。

  聽這調子像是迎親的喜曲,可誰會挑這陰寒的時候迎親呢?

  吹奏聲漸漸近了,陶眠也得以看清迎親的隊伍。在幽深冷硬的樹木中間,有一行穿著白色衣服的人,鬼魅般穿過樹林。

  陶眠的眉頭漸漸皺起來,尤其在他看見中間那口漆成大紅的棺木之后。

  這結的是……陰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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