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瑯苑里，一切都井然有序。
郁金帶著人將之前小雯用過的那間廂房收拾出來給上官皓月的奶娘住，接著又安排人把苑子里各處都用藥草薰了一遍。
杜錦陌則迅速寫了一張藥方：黃柏末、青黛……冰片，一共五味藥材。
黃柏末，清熱解毒、瀉火消渴。
青黛，治溫病熱盛、斑疹。
……
冰片，消腫止痛、散郁火。
這五味中藥組合在一起可以制成萬靈丹，是治療麻風病的常用中藥方劑。
但奶娘的病情較重，僅僅服用萬靈丹并不能夠迅速緩解病情。
不過有了這萬靈丹，她就可以在上官燁眼皮底下動些手腳。
將藥方交給菖蒲后，杜錦陌又是一番交代，把如何將這五味中藥制成蜜丸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菖蒲從小就跟著杜錦陌身邊，本就耳讀目染，再加上杜錦陌又說得仔細，菖蒲當場便全部記下了。
把熬好的苦參水放在杜錦陌隨手的地方，菖蒲接過藥方，喊上小雯出了廂房。
一時間屋子里只剩下昏迷不醒的奶娘，杜錦陌和上官燁。
拿起一塊兒棉布沾了些許苦參水，杜錦陌蹲在床前，小心翼翼地擦拭起奶娘手上潰爛的地方。
這苦參清熱燥濕、殺蟲止癢、涼血止血，用它熬制的湯汁最適合奶娘這種濕熱內蘊、血熱生風、皮膚瘙癢的麻風病患者使用。
翹腳柜上的荔枝紋蠟燭將她的身影拉得又長又尖，仿佛一支箭，不經意間便刺向了身后玄衣男子的心口。
上官燁不禁細細地端詳起燈火下的白衣女子。
清秀的臉頰并不是有多漂亮，但卻讓人移不開視線。
那一動不動、微微翹起的睫毛，那小巧挺直的鼻子，還有那淺淺抿住的嘴唇，以及那安靜而專注的神情。
黑曜石般的眼瞳有一瞬間的失神，上官燁的臉上難得的浮現出一抹柔和。
他想起之前她為他解毒的情景。
那一次他右側胸口中了毒箭，晏衛把她帶入密室后，她二話不說便shunxi起傷口周圍的毒血。
漸漸地，昏迷的他有了知覺，莫明地就想摸摸她，他伸出寬大的手掌輕輕撫摸著她那柔軟而順滑的發絲時，頃刻間就心定了。
有她在，他就沒有后顧之憂。
而彼時的她，就像現在這般安靜而專注，自始至終都沒有察覺到他的手一直放在她的發髻上。
微不可察地一聲嘆息，上官燁轉身走向翹腳柜，拿起一個燭臺，來到白衣女子身邊。
這樣光線也許會更亮一些。
正在仔細為奶娘清理腐肉的手微微一頓，杜錦陌扭頭看一眼身旁的玄衣男子：“王爺站得太近了，最好還是離遠一些。”
她還沉浸在手上的動作里，語氣顯得孤冷而又生硬。
劍眉微微一凝，上官燁有些不悅：“為何？”
“麻風病是要傳染的，王爺站得這么近，極有可能因為接觸有麻風桿菌的空氣，感染麻風病。”
杜錦陌一五一十言道，全然不見平日里的恭敬順從，反而多了幾分醫者獨有的冷靜與職業。
平生第一次忽略這種大不敬，上官燁眉角微挑：“你在關心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