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秦王妃的這位婢女是個瘋的。”
慕容棣將定坤弓甩到身旁一襲綠衣的女子身上，冷冷一笑。
杜錦陌瞬間不耐。
原本她還想暗示菖蒲見好就收，沒想到慕容棣這么不知好歹。
“先賢曾于濠水之上曰‘子非魚焉知魚之樂’，現如今若五皇子不瘋，又怎知菖蒲是瘋，還是不瘋？”
慕容棣瞬間吃癟，拇指指甲蓋細細摩挲著食指指甲邊沿。
這秦王妃還真是個牙尖嘴利又腹黑的。
轉而凝向不遠處的玄衣男子，慕容棣深陷的眼窩里溢出淺淺的疑惑。
聽聞上官燁是華禹獨狼，一向冷酷無情，他居然會與這樣的秦王妃如漆似膠，還真是奇事一樁。
寬大的手掌輕輕地攬住身邊女子的肩頭，上官燁的唇角勾起一抹淺笑，迎向西列男子的視線：
“五皇子與本王皆為大丈夫。
你我二人扮豬吃老虎也罷，征戰沙場也罷，所求的不就是未來某一天，一家人三頓飯四季平安么？”
清冷的眸色微微一沉，杜錦陌知道玄衣男子要落子了。
她和阿燁已經摸清楚慕容棣的實力以及對方來華禹的真實目的。
接下來就是要敲定雙方的合作。
可慕容棣極其腹黑，與這樣的人打交道單單用心機或陰謀都是不夠的。
還需要直擊對方的要害，以陽謀徐徐圖之。
而所謂的“陽謀”應該就是與阿燁說的那一句話有關的另一樁，關于西列皇室的秘辛。
慕容棣的食指指尖微微一頓，臉上的神情難得地有了些許變化。
“一家人三頓飯四季平安”？
母妃在冷宮去世時說的便是這一句話。
當時母妃拉著他的手，說很后悔進宮，母妃希望他以后能遠離宮廷爭斗與陰謀詭計，找一位知冷知熱的女子，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
那之后，他也曾經逃出宮獨自生活過一陣子，可是在講究等級與門閥關系的西列國，他很難有一番作為。
于是他利用父皇迷信的心理，借佛誕那一日的盛典，以佛前靈童的身份重新出現在父皇面前。
因為之前早已做好鋪墊，父皇當場便認出他，并執意將他帶回宮，冊封他為五皇子。
他以為從此以后他就可以像母妃說的那樣“找一位知冷知熱的女子，一家人三頓飯四季平安”。
可是沒想到等待他的卻是永無止境的陰謀算計，甚至連母妃當年的失寵與死亡，也都是皇后與皇貴妃害的。
皇后有太子慕容景傍身，皇貴妃也有譽王慕容鈺作為倚仗。
他為了保住性命，只得裝瘋賣傻，狎妓賭博，表面上紈绔放蕩，暗地里培植自己的黨羽。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他騙過了西列皇室所有人，居然會被千里之外的上官燁看穿心機。
深陷的眼窩仿佛無底的深淵，慕容棣凝向面前的玄衣男子：
“身處風譎云詭的內庭朝堂，秦王卻說什么‘一家人三頓飯四季平安’，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
“……”上官燁一臉淡然。
慕容棣一向腹黑，慣會掩飾內心想法及情緒。
可對方卻對他剛才那句話緊追不舍。
可見，是被戳中痛處。
劍眉微挑，上官燁的臉上依然是淡淡的，只在著淡然中彌漫著一絲端肅：
“我既然已經知道五皇子的真實實力，也知道五皇子這一次來華禹是為了找人結盟，我放著那么多重要的話不說，來給五皇子開玩笑。
你覺得我們兩個究竟誰是瘋的？”
慕容棣自負又腹黑，他若是百般解釋，或者曉以利弊，反到會讓對方不屑一顧。
不如借著阿陌剛才的話，再刺激一下對方。
慕容棣臉色兀地一沉，拇指指甲蓋細細地摩挲著食指指尖邊沿，許久之后，一改之前的深不可測，深陷的眼窩里浮起一抹淺淺的認真：
“秦王想要的是什么我很清楚，如果秦王有足夠的誠意，我定然會讓秦王得償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