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燁正拿著一串糖葫蘆，細細地嚼著一顆山楂果，眉眼含笑凝向面前的女子：
“這糖葫蘆比上一次的還要好吃。”
杜錦陌微微一愣。
除了眼下這一次之外，她還曾經與阿燁一起吃過糖葫蘆嗎？
上官燁微微蹙眉：“怎么？這么快就忘了？”
遠山眉緩緩舒展開，杜錦陌嫣然一笑。
她想起來了。
她詐死離開阿燁后，阿燁曾經來素心醫館糾纏她。
彼時，她女扮男裝，正以靜默大夫的身份坐診。
阿燁糾纏不成，突然叫住一位賣糖葫蘆的小販買了兩串糖葫蘆，并把其中一串遞給了她。
她害怕身份暴露，不肯接那串糖葫蘆。
阿燁便說，是因為“他剛才對靜默大夫多有得罪，希望靜默大夫不要放在心上，日后秦王府需要靜默大夫出診的時候，還請靜默大夫不要推脫”。
說著，阿燁便自個兒先咬下了一顆山楂。
她不好再推脫，只得接過那串糖葫蘆。
杜錦陌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當初她咽下嘴里的山楂果時，曾經下意識地看向阿燁，然后就發現阿燁也看著她。
不僅如此，她還從阿燁那深不見底的眸子里看到了從未有過的鄭重其事。
阿燁告訴她，“過不了多久，上京城里就會有很多賣糖葫蘆的小販，一切都會像很久很久之前一樣”。
杜錦陌緩緩咽下嘴里的山楂果，怔怔地望向面前的玄衣男子：
“你從那個時候就認出我了，對不對？”
清冷的眸子里突然浮起濃濃的氤氳，杜錦陌細細地打量起面前男子寬大的手掌、棱角分明的臉頰……
阿燁他很早之前就開始在乎她了，要不然也不會明明認出了她卻還要假裝不認識她，只變著法子地向她示好。
而她卻……
蔥白似的手指輕輕拂向那寬大的手掌根部：“對不起，阿燁，那個時候我不知道白煜安就是你，居然那樣……”
她很心痛。
為了找到幫手，她曾經在悅來客棧里設下機關誘捕阿燁，然后又親眼看著將離切斷阿燁的雙手手筋。
甚至為了逼迫阿燁在宛平城答應幫她和將離，她還喂阿燁吃下了錦夕。
那個時候阿燁該有多難過。
晶瑩的淚水順著光潔白皙的臉頰緩緩滑落，滴到紅艷艷的糖葫蘆上，杜錦陌一陣哽咽。
“傻瓜，我怎么會怪你。”上官燁拿出雪白的手絹，輕輕地擦拭面前女子的臉頰，
“不經過那些，我就不會知道，自己曾經傷害你那么深。”
話落，抬手將面前女子攬入懷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其實，我應該謝謝你才是，是你讓我明白，愛是成全，是包容。”
纖長而蜷曲的睫毛微微一顫，杜錦陌枕著寬闊而堅實的胸膛，耳畔回響起面前這個男人曾經說過的話，
“他會無條件地愛她。
她若想做小鳥，他就做天空，讓她盡情地飛，累的時候躺在他的懷里。
她想做一條魚，他就做無邊無際的江河，無論她游到哪里都在他的懷里。”
此時此刻，她終于完全相信了這個男人說的話。
也第一次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面前這個男人的心胸比海還要寬闊。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這個男人才會無論是被人詆毀，還是被人暗中下絆子，都會一如既往地守護華禹，守護他想要守護的一切。
恰在此時，菖蒲一臉焦急地跑過來，正要大喊，突然看到這一幕，不由得眼神變得十分復雜，最后竟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