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陌的意思是？”
蒼白的嘴唇微微抿起，顧將離的拇指指尖不停地劃過食指指腹。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就會有這樣的動作。
杜錦陌卻是一臉篤定：
“中醫里有十八反，甘草反甘逐、大戟、海藻、芫花；烏頭反貝母、瓜蔞、半夏、白蘞、白及。
那位掌柜留給你的東西或許藏在了裝有這些藥材的藥格里。”
顧將離恍然大悟：“這的確是最合理的解釋！”
緊接著，他又嘆了一口氣，
“若是當時我能想到這一點，就不會錯過掌柜留在藥格里的東西。”
“現在去找找也許還能找到。”杜錦陌眸色微沉。
掌柜在宛平城經營了八年，一定是發現了很重要的東西，然后想將那東西送出來，不料引起了姚懷仁的懷疑，遭遇殺生之禍。
眼前驀然浮現出姚寶璐那日真話大冒險時一臉驚懼的情形，杜錦陌突然有了一個猜測。
或許，掌柜發現的那個東西與姚寶璐說的那個出現滅靈之毒的夜晚有關。
宛平城里一定藏著對于姚懷仁最要緊的秘密。
“到底怎樣才能進入宛平城呢？”杜錦陌又一次看向手里的信紙。
顧將離聳了聳肩：
“八年前姚懷仁羽翼未豐，我可以用金錢買通當地官員，讓他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給予千金閣方便。
可是現在，當地官員是姚懷仁的效忠，我上次暗中潛入宛平城尋找那位掌柜，就是被那些官員告的密。”
清冷的眸子里漸漸浮起一抹亮光，杜錦陌從袖筒里掏出一個手掌大小的銅令牌：
“也許這個能幫到我們。”
銅令牌的左側印的正是信上左邊畫的甘草，右側則印著信上右邊畫的烏頭。
剛才她看到封信后就覺得上面的圖案十分眼熟，后來又聽了將離的解釋，便聯想到這個令牌。
姚懷仁能放任畫著甘草和烏頭圖案的信件送出來，應該是確定這兩種圖案不會有任何問題。
而對于宛平城的人而言，最不會出問題的圖案當然就是印在通關文書上的圖案。
顧將離眼前一亮：“這就是宛平城的通關文書。”隨即，他又皺了皺眉，“阿陌你怎么會有它？”
“之前我曾經安排素心醫館的前任掌柜去宛平城開一家醫館，這通關文書是他走之前留下的。”杜錦陌淡淡地掃了一眼手里的銅令牌。
“有了這通關文書，我們不但可以去找到掌柜藏起來的東西，還可以繼續調查姚懷仁是如何從雙瞳變成正常人的眼瞳的？
只要能找到那個證據，就可以為神農谷洗刷恥辱與冤屈。”
顧將離狐貍眼微微一瞇，又恢復了從前的慵懶與不羈。
杜錦陌十分好奇：“姚懷仁的眼睛以前是雙瞳？你怎么知道的？”
顧將離的眸子里閃過一道犀利：
“十五年前姚懷仁還是個籍籍無名的普通百姓。
他來到神農谷，給師傅當仆人的時候，除了那雙眼睛是雙瞳之外，就是右手食指上有一塊兒銅錢大小的墨色胎記。
神農谷被剿滅后，我曾經懷疑是他偷了師傅的滅靈之毒，給驪陽城守軍下毒，陷害神農谷，于是就潛入宰相府。
那天晚上，我看到他將覆在右手食指上的假皮揭開，往那胎記上滴藥水。”
居然是姚懷仁害了神農谷！
杜錦陌一陣后背發涼，緊接著又是止不住地憤怒。
姚懷仁原本是神農谷的一員，可是他卻對朝夕相對的同門痛下殺手。
背叛華禹，通敵賣國。
這樣的罪名，不僅讓神農谷上百口人葬身在屠刀之下，更讓這些人死后還背負著罵名。
而姚懷仁卻從此平步青云。
他把他的惡栽贓到神農谷身上，栽贓到她身上，用這些惡一次又一次地置她于死地，讓神農谷冤死的亡魂難以翻身。
天底下沒有這么不公平的事！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杜錦陌來到窗戶前，推開窗戶，抬眸望向無比高遠的天空。
宛平城，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