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錦陌的心七上八下，心事更是像浮萍一般毫無著落。
原本她是想著自己只是一個毫無背景的小藥人，再加上自己已經為皇后娘娘解了滅靈之毒。
無論是賞賜也罷，還是為上官燁的長遠做打算，皇帝、穆皇后都應該毫不猶豫地答應她的請求。
可是這兩個人卻打起太極，把問題拋給了上官燁。
一想到這個男人，杜錦陌就眉心亂跳。
但凡是她想做的事情，這個男人總是跟她對著干。
之前在癘人坊的時候，她就曾經提出過“為皇后娘娘解了滅靈之毒后，無論她是生是死，都請這個男人撤銷她秦王側妃的封號”。
這個男人直接就懟了她一句“她既然已經是他的女人，就生生世世都是他的女人，活著是他的人，死了是他的鬼”。
她實在搞不明白，既然這個男人哪兒哪兒都看她不順眼，又為什么非要把她禁錮在身邊？
難道僅僅因為她想離開她，所以他就要阻止？
還有剛才，她想請這個男人幫他支開那些內侍、宮女。
這個男人又一次拒絕了她，不僅如此，還把她與“秦樓楚館的頭牌”相提并論，將她說的一無是處。
害得她差一點以血肉之軀為穆皇后承滅靈之毒。
當時她真的很想說一句，既然她那般不堪，這個男人倒是趕緊像丟破抹布一樣把她丟開呀。
為什么每一次都是她請求撤銷她的封號，這個男人一次也沒有主動提出來過？
心慌的厲害，杜錦陌真擔心玄衣男子一口咬定，不同意撤銷她的秦王側妃封號，然后將她帶回秦王府，像從前那般折騰她。
臥房里鴉雀無聲，唯有銷金獸銅香爐升起的裊裊輕煙，與沉沉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皇帝最先打破沉默，富有深意地看向上官燁：
“秦王若是舍不得杜側妃，朕正好將杜側妃抬為秦王妃，也算是對她解除你母后滅靈之毒的賞賜。”
蔥白似的手指緊緊握住，杜錦陌緊張地掃了一眼身旁的墨色皂皮靴。
上官燁一臉恭敬，全然不見半點不舍：
“兒臣還是那句話，能為母后解滅靈之毒是這個女人的無上榮耀。
至于如何安置她，兒臣全聽父皇、母后的。”
劍眉微沉，上官燁的臉頰掩在柱子的陰影下，誰也看不清此時此刻他的真實神情。
父皇提出要封這個女人為秦王妃，不過是在試探他。
久居深宮，朝堂沉浮，他比誰都清楚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能讓旁人發現他的軟肋。
一旦被父皇知道這個女人是他的軟肋，必然會在這個女人身上大做文章，時時處處拿捏他。
甚至姚氏一族也會知道這個女人是他的軟肋，到那時，他就更容易被攻擊。
與其那樣，倒不如他暗中做點什么讓所有人都以為是這個女人離不開他，而不是他將這個女人放在心尖尖上寵著。
杜錦陌的心不禁隱隱刺痛。
上官燁說的這一番話，她聽一次難過一次。
什么叫“能為穆皇后解滅靈之毒是她的無上榮耀”？
她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解毒的工具。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杜錦陌靜靜地等著皇帝的回應。
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白衣女子，又看一眼隱于暗處的玄衣男子，皇帝最后看向身側的穆皇后：
“不如就收回她秦王側妃的封號，再封她為安康郡主，并在明晚為皇后舉辦的宴會上，當眾宣布她的新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