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眾人竊竊私語。
“還是王爺想的周到，拿不出證據，杜貴侍說的就不一定是真的。”
菖蒲暗暗替杜錦陌捏了一把汗。
姑娘那個很神秘的東西可以看出里面有肺吸蟲卵，可要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拿出那個東西，他們一定會認為姑娘是妖女。
三個月前，趙王府一位歌姬才被當做妖女活活燒死。
據說那位歌姬曾經很得趙王的寵愛。
可就算是那樣，趙王都沒有救那位歌姬，更何況姑娘她一直不得寵。
菖蒲氣不打一處來：“憑什么別人說什么，王爺就信什么，我家姑娘道理講清楚了，人也治好了，王爺就是不信，沒見過這么偏心的。”
殺意頃刻間自高處迸射出來。
纖薄的嘴唇緊緊抿住，仿佛一把鋒利的匕首。
四周瞬間寂靜無聲。
從來沒有人敢這么對上官燁說話。
郁金嚇得忙不迭磕起頭：“求王爺大人不記小人過，念在菖蒲忠心護主的份上，饒了她這一次。”
偌大的苑子里只聽到她的磕頭聲。
不一會兒的功夫地面上就出現一層薄薄的血跡。
“郁金。”杜錦陌心痛地拉住她。
“姑娘。”郁金一陣哽咽，“奴婢無能，不能護住姑娘。”
“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杜錦陌微微一笑，“別擔心，我自有辦法。”
說罷，她便伸出手將郁金和菖蒲掩在胳膊后面，緩緩調轉視線，凝向那高處冰山般的男人。
清冷的眸子里明明有委屈，明明有不甘與憤怒，可在這所有情愫的最深處，卻是一抹毫不掩飾的倔強與篤定。
這樣的眼神，他曾經在琳瑯苑見過。
上官燁微微一滯，纖薄的嘴唇微不可察地松了松。
那日他要打菖蒲三十杖，丫頭直接撂出“不要命”的狠話。
他怒極，下令將菖蒲杖斃，丫頭瘋子似的沖過去接下那一棍。
那抹血色，那抹如同斷翼蝴蝶般的白。
心底狠狠一揪，上官燁緩緩放下抬起的手，眸色微凝：“如果你能拿出讓人信服的證據，本王這一次便相信你說的話。”
“妾身遵命。”杜錦陌盈盈一拜，站起身。
她撿起地上一根胳膊長的枯樹枝，繞開眾人，徑直來到木床板前。
“這是要做什么？”
一干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全都看向杜錦陌。
“王爺請看。”杜錦陌指著賴嬤嬤兒子之前吐出的那一攤東西。
“你竟然讓王爺看這等污穢之物，罪該萬死。”萬安狠狠教訓起杜錦陌，拼了命想要阻止上官燁近前。
杜錦陌冷冷一笑：“王爺久歷沙場，什么污穢之物沒見過，與其擔心這些莫名其妙的，萬大夫還是好好想想一會兒怎么向王爺交代誤診一事。”
說話間，上官燁已經來到木床板前。
“這里面有很多顆粒的東西。”杜錦陌用樹枝將那一團污穢盡可能地抹平。
順著樹枝的方向看過去，上官燁果然看到一些疙疙瘩瘩的東西。
圍觀眾人一聲驚呼。
“真的有東西！”
“那是什么？”
杜錦陌并未急著解釋，而是挑出一些疙疙瘩瘩的東西放到一邊，看向菖蒲說了句：“拿水來。”
很快，一大盆水送到杜錦陌面前，她端起盆，小心翼翼地沖洗著那些疙疙瘩瘩的東西。
漸漸地，血污褪去，地上出現一些指甲蓋那么長，綠豆寬的卵圓形東西。
上官燁緊鎖眉頭：“這是什么？”
“它叫肺吸蟲，就是它讓大家咳嗽，甚至吐血。”杜錦陌輕言細語解釋著。
溫暖的陽光灑在她身上，漸漸暈成一個圈，圈里的她看起來從容、鎮定又祥和，叫人安心。
上官燁幾不可查地緩和了語氣：“你怎么懂這么多？”
“因為妾身是王爺的藥人。”杜錦陌半真半假言道。
她是藥人，所以懂醫術，這個理由說得過去。
但實際上卻是，她對微縮醫療機器人以及吡喹酮粉末很有信心。
知道它們一旦進入賴嬤嬤兒子體內，就會很快將肺吸蟲成蟲以及卵殺死，并刺激賴嬤嬤的兒子將那些東西吐出來。
冷厲的視線忽地掃向地上蜷作一團的男人：“萬大夫，你還有什么話要說。”
杜錦陌卻在這時打斷上官燁的話：“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肺吸蟲在王府的傳播鏈，并切斷，免得更多的人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