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曲的睫毛忽地一顫，杜錦陌暗叫不妙。
上官燁命她斷水、斷糧，在小黑屋里抄寫《四十二章經》，菖蒲若是回答給她送了水和食物進來，那是實打實的違背主子命令，鐵定會被打死。
可若是菖蒲說什么都沒帶進來，別說上官燁，就連杜錦陌自己都不會相信，菖蒲與她情同姐妹，好不容易求了來看她的機會，啥都沒給她？
眉眼輕輕一垂，杜錦陌換上一副無比恭敬的姿態，輕言細語道：“妾身身上這件羊絨素錦披風就是菖蒲送進來的。”
這個男人只說不給她喝水、吃飯，可沒有說不許給她送衣服。
小黑屋里冷的厲害，這件披風真的是雪中送炭。
挑眉看向面前的女人，將對方從頭到身上細細打量，上官燁的臉色微微一變。
原本他是想來追問那三樣東西的下落，又想著之前在琳瑯苑那樣逼迫丫頭，結果越逼越反，所以打算換種手段。
沒曾想這一換手段連帶著看丫頭竟有些不同。
她已經不是小姑娘了，尤其是穿著這素錦披風，竟然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感覺，宛若冰天雪地里一株空谷幽蘭。
心下微微一癢，上官燁忙不露痕跡調轉視線，臉色冷厲更甚：“這婢子進來多時，若是單單送一件披風早就該離開。”
這個男人是狗皮膏藥嗎？！
杜錦陌又急又氣。
菖蒲被留在這里有些時間了，再不回去就會耽誤郁金、李嬤嬤服藥。
偏上官燁的問題越來越刁鉆。
她和菖蒲忙著檢查痰液、皮囊袋里的水以及那些糕點里的肺吸蟲卵，然后又馬不停蹄地處理那些被肺吸蟲卵污染的東西，確實耽誤了很長時間。
可這些都不能對上官燁據實以告。
萬一對方又以為她在干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再把菖蒲扣在小黑屋，那誰去救郁金、李嬤嬤她們。
抬手揉了揉突突亂跳的太陽穴，杜錦陌輕輕嘆了一口氣，卻在觸及鬢角發絲時手指忽然一頓，眉角更是淺淺地向上一勾。
“妾身好幾天沒有梳頭，菖蒲進來正好幫妾身換了個新發式。”
她的聲調不急不緩，再加上又難得地眼尾微醺，抬眸之間恰好落進上官燁那略帶審視的眼瞳里，一時間撩起些許漣漪。
上官燁有一瞬的失神，緊接著便一陣警覺。
這個女人越來越叫人捉摸不透。
先是騙他說丟了那些東西，如今又擺出這般模樣。
著實叫人心煩！
冷冷地清了清嗓子，上官燁正要說話，不料杜錦陌一記眼神遞給菖蒲，菖蒲瞬間明了，一個彎腰捂住肚子。
“啟稟王爺，奴婢內急。”
不等上官燁發話，杜錦陌搶先一步斥道：“王爺面前豈容你如此造次，還不退下。”
等上官燁回過神，菖蒲已經打開房門，捂著肚子一溜煙跑了。
人有三急，他還真不好攔下這廝。
拇指與食指相互摩挲著，上官燁忽地掃向面前女子，眸色幽深莫測，仿佛要將對方揉碎看透。
不知是因為用力過猛，還是因為別的什么原因，他突然劇烈地咳起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