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上官燁聽見了，杜錦陌也聽見了。
對方更是似有似無看了她一眼。
杜錦陌忙輕言細語道：“王爺剛才許是累了，瞇了一會兒。”
說著，又抬眼看向上官燁，端端稟道：“奴婢瞧著王爺實在辛苦，就沒有叫醒王爺，請王爺贖罪。”
上官燁直了直身子，并未看杜錦陌，好似她的解釋可有可無。
清衛見狀，拱手稟道：“海衛傳來消息，沁部葉郡主明日便會抵達上京。”
“本王明日親自去接她。”上官燁一臉肅容。
當年若不是葉婉怡，母后活不到今天。
杜錦陌暗暗吃了一驚。
跟在上官燁身邊十二年，她從未聽對方提起過這位葉郡主，更沒想到堂堂秦王竟然會屈尊降貴去接一位女子。
看來這位葉郡主在上官燁心目中地位超然。
上官燁的視線在杜錦陌身上微微停頓，復又移開，右手食指輕輕敲打著桌案。
清衛又與上官燁講了葉婉怡從沁部到上京路途上的事情，杜錦陌卻沒有心思再聽下去，只暗暗瞧著上官燁的右手。
大約一刻鐘后，上官燁咳了一聲嗽，他順手端起手邊的汝窯茶盞，一口接著一口，不知不覺竟將一盞茶喝去大半盞。
“王爺喝茶了。”杜錦陌抬眼望向桌案后的男人，眉梢微微上揚，雖是輕言和緩，只語氣里卻有著一絲歡快。
上官燁微微一怔，看看手里的茶盞，又看看杜錦陌，臉色驟然一冷。
他竟然上了小丫頭的當。
清衛很識趣地退下。
自從琳瑯苑上官燁弄斷棍子后，他便覺得這二位的關系甚是微妙，即擰巴又有點不可描述。
偌大的書房再一次只有杜錦陌和上官燁兩個人。
“本王，是如何睡著的？”
“奴婢正要將茶呈給王爺，王爺就睡著了。”杜錦陌半真半假搪塞道。
“是么？”上官燁面色冰冷。
不等杜錦陌反應過來，他已繞開書案，徑直逼近杜錦陌。
杜錦陌忙向后退了兩步，卻被楠木桌案梗了一下，已然退無可退。
俊朗絕美的臉不由分說壓了下來，似要將她看個真真切切，又好像要把她那點秘密悉數挖出。
“王爺，你……”杜錦陌別過頭，伸手想要推開對方。
一雙溫潤的大手緊緊握住她纖細微涼的手腕：“你，在害怕。”
“沒，奴婢沒有。”
上官燁的氣息波瀾不驚，身體卻是緊緊將杜錦陌頂住，騰開的那只手在她手腕，袖口、腰間細細摸索。
杜錦陌瞬間想到什么。
好在從隨身空間里取的那些東西她用過之后都及時還了回去。
沒有搜出可疑的東西，上官燁抬眸掃向四周。
剛才他略略運氣，發覺自己并未中毒，身體也很正常。
可是他之前確實莫名其妙睡著了。
這情形與上次在小院幾乎一模一樣。
上官燁的視線掃過楠木書案、云溪硯臺、煙色墨塊……直到書案后的亮格柜。
那是什么？
眸色一凜，上官燁緊緊盯住柜前地上一點淺淺的烏色，順著那視線看過去，杜錦陌藏于袖下的手微微一緊。
那烏色是她剛才要踩碎毒藥丸時留下的痕跡。
這男人素來心細如發，若是依著這蛛絲馬跡尋下去，也許會發現小木匣子被人動過，到那時他極有可能將奴契換到別的地方。
上官燁眸色一冷，在他覺察到懷中女子也看向那淡淡的墨色時，便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對方臉上。
纖薄的嘴唇微微上挑，緩緩松開了握住對方手腕的手，全然沒有深究的意思，甚至還抬手壓了壓有些皺的玄色衣袖，隨即轉身向門口走去。
杜錦陌輕輕撫了撫胸口，暗道一句“真險啊”，誰知一口氣還沒好好落下，門口那位突然停住，淡淡然命令道：“伺候本王，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