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燁雙手撐著腿坐于床邊，看到杜錦陌走進來，并未說話，只冷冷掃一眼對方。
若非是他從小養到大的丫頭，單昨天晚上那件事，他早就一掌劈死她了。
杜錦陌被盯得渾身發憷，大氣也不敢出站在門口，眼觀鼻、鼻觀心。
這種時候，上官燁不先問，她是絕對不會先說什么，以免說多錯多。
屋子里靜悄悄的，杜錦陌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真害怕上官燁從她那七上八下的心跳里聽出她在心虛。
“咕嚕——”上官燁的肚子叫了一聲。
這下好了。
杜錦陌如釋重負，微微福身：“奴婢這就伺候王爺回聽濤苑用早飯。”
上官燁還是不說話，也不起身，只看向杜錦陌的眼神愈發犀利。
昨天下午姚寶璐說宮里要來人，他想著小丫頭剛受了傷，應酬起來不太方便，夜里送來瓶金瘡藥，沒想到小丫頭竟然敢暗算他，真是越長越本事了。
杜錦陌被盯得心里直發毛。
要想送走這尊大神看來是不可能了。
只好另辟蹊徑。
杜錦陌神情端肅，再次福身：“王爺餓了吧？小院有剛蒸好的桂花糕，奴婢這就去拿一碟呈給王爺。”
說罷，就準備撒腿開溜。
“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上官燁挑眉問道，他本就生得冷厲，再加上這一番冷言冷語，一身暗夜似的墨色，愈發壓迫感十足。
杜錦陌一個哆嗦。
上官燁是發現什么異常了嗎？
不應該呀，打麻藥的針極細，而且又過了一夜，應該看不出針眼。
“回王爺的話，昨晚奴婢剛打開房門就見王爺暈倒在門口，奴婢趕緊將王爺扶到床上，又拿了嶄新的被子給王爺蓋上，奴婢自己則裹著一條毯子呆在外面守了一夜。”
“你倒是盡職盡責的很吶。”上官燁一寸一寸打量起杜錦陌，右手食指與中指輕輕敲著膝蓋。
明明小丫頭不知用了什么暗器暗算了他，害得他中招暈倒，到小丫頭這里反倒成了對方好心好意救她。
小丫頭果然變了。
從前被他這般冷厲地對待，早就嚇得什么都招了，如今竟然這般伶牙俐齒，還跟他耍心眼。
他倒要看看小丫頭還有多少事情瞞著他。
墨色眸間眼波微微一抬，上官燁意味深長看過去，似玩味，似試探，拋來一句：“一晚上的功夫，身體恢復得不錯，中氣十足。”
糟糕！
杜錦陌暗叫不妙。
她剛才只想著怎么將昨天晚上暗算上官燁的事情敷衍過去，卻忘了她昨天剛挨了一棍子，右腿又有傷，這會兒應該是極其虛弱的樣子。
上官燁一定是瞧出了異常。
杜錦陌一臉肅穆，對著上官燁第四次福身：“這要多虧了王爺數次讓奴婢承毒，因著那些毒藥及其解藥的相互作用，奴婢的體質越來越異于常人，受了傷之后也能恢復得快一些。”
上官燁看向杜錦陌的眼神愈發深邃。
小丫頭的變化有些大了。
別的不說，單就這反應能力以及應對表現，很少有人能抓住她的小辮子。
他很想看看接下來對方還有怎樣的“驚喜”給他？
“作為通房丫鬟，你就這樣讓本王坐著？”
要不然呢？
杜錦陌一頭霧水。
她剛才好意提醒上官燁回聽濤苑用早飯，對方動都不動一下。
她又說給上官燁端一碟桂花糕，對方還是沒同意。
她總不能將對方拖出去吧。
她一個奴婢，不被主子打死就不錯了，還自己作死？
正想著，就聽郁金輕輕敲了敲房門：“姑娘，王爺的衣服奴婢拿過來了。”
對啊。
杜錦陌恍然大悟。
上官燁穿的是夜行衣，如今天已大亮，他要是還穿著這一身出去，肯定會引起府里人的誤會。
“吱鈕”一聲，杜錦陌忙打開房門，然后就見郁金捧著玄色暗金長直裾服呈給她。
這是要伺候上官燁穿衣服么？
杜錦陌很替自己捏一把汗：她完全不會呀。
“還愣在那里做什么。”
一記冰冷的命令自身后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