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雯飛快地跑進來，接過藥方退了出去。
藥方上面寫著羌活、蒼術、防風……
羌活祛風勝濕，最適合治療風濕痹痛。
蒼術驅寒除濕，最適合通痹止痛。
防風除濕止痛、鎮靜、抗驚厥，是改善四肢拘痙性價比最高的藥材。
……
上官燁既然派人絲毫不漏地監視她，她總得給對方一點好處才能讓對方按照她的計劃行動。
這藥方是她根據顏之柳記錄的接診麻風病患者的脈案配的方子，可以治療病情較輕的麻風病患者，若是這個時候有暗衛盯著小雯熬藥，應該能學個差不多。
提起筆不動聲色地繼續寫著《四十二章經》，杜錦陌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屋外，尤其是房頂上的動靜。
她馬上就要開始治療上京城里的麻風病患者，因為病患人數實在太多，她需要準備足夠多的藥丸，同時又不能被上官燁發現她在每一顆藥丸里都藏了強效潑尼松片。
所以，她必須找到一間即可以方便她帶著菖蒲、郁金、小雯制備藥丸，又不會被上官燁那些暗衛打擾的房間。
內室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水波瀲滟的眸子不由得一亮，但緊接著杜錦陌又一臉嚴肅。
她聽了很長時間，也沒有聽到屋頂上有什么動靜。
不知道上官燁安排的暗衛是不是被引到小雯熬中藥的小廚房？
郁金那邊又進行的怎么樣了？
心里存著淺淺的不確定，杜錦陌提筆落在那個已經寫好的“炬”字上，寫了一遍又一遍。
菖蒲進來時，看到的正是這一幕，不由得笑道：“姑娘這是在拿薛濤箋練習筆力嗎？”
猛地回過神，杜錦陌這才發現手下的紙張慘不忍睹。
一番收拾之后，菖蒲遞上一個厚厚的本子：“這是素心醫館的賬本，顏掌柜說這個月的生意比上個月的還要好，大概有十萬兩的收入。
除去尋常的薰衣草生意、看病問診買藥以及薰陌糕的進項之外，顏掌柜又接下了城里幾個大戶人家的日常診脈以及配藥的單子。”
照這樣下去，她不但能在離開上官燁后衣食無憂，而且還能再開一家連鎖醫館。
心里有些小激動，杜錦陌接過賬本，細細地翻看起來……不經意間觸及上面一個名字，杜錦陌微微一頓，“這位名叫‘靜默’的大夫，莫非是醫館最近新招的么？”
“顏掌柜說這是他特地為姑娘你取的名字。”話落，菖蒲從袖筒里掏出一疊銀票，
“最上面那一張一萬兩的銀票也是姑娘的酬勞，下面那兩張各五萬兩的銀票是素心醫館這個月的進賬。”
杜錦陌愈發狐疑：“我是醫館的東家，為什么還要另外再給我一張銀票？”
“顏掌柜說那些治療麻風病的藥方都是姑娘寫的，他不敢貪功，所以對外說是醫館里一位名叫‘靜默’的大夫擅長醫治疑難雜癥。
正因為如此，給麻風病患者治療的診費以及傭金都是姑娘的。”
菖蒲一五一十復述著顏之柳的話。
“原來是這樣，”杜錦陌繼續翻看起賬冊，忽地又想起什么隨口問了句，“治療麻風病的診費與藥材費用與市場價相比如何？”
“這個姑娘放心，顏掌柜并沒有漲價，尋常診費是多少，看麻風病的診費就是多少，至于那些藥材，也都是隨行就市。”
眼見白衣女子拿起徽州狼毫，菖蒲忙站到書案旁，細細研起瑩山墨塊兒。
姑娘常說“不動筆墨不讀書”，尤其看賬本的時候，姑娘更是會在需要強調、或者有疑問的地方做些批注。
清冷的眸色微微一頓，杜錦陌忽地一臉凝重。
上一次看賬本的時候，她曾經在薰陌糕旁邊打了一個問號。
這一次，在那問號旁邊，竟然以工整的小楷寫著：
一個姑娘呀，坐在稻草垛上，稻草垛上很冷，姑娘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
月亮很冷，照著姑娘手里的薰衣草，她呀，在等她的先生。
先生從很遠很遠的山路上走來，姑娘飛快地跑過去。
薰衣草載著姑娘，先生在她的眼前化作紫色輕煙消失在月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