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口，葉成飛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葉欣欣這個“陌生”女子如何配不上孟長青，甚至還提到了葉曉榆，也就是這三個字牽扯到了葉欣欣的神經，她猛地抬起頭，朝著葉成飛的方向大喊：“夠了，葉成飛，好好看看我是誰！”
葉成飛一開始覺得這聲音也挺耳熟的，待他瞇起眼睛仔細一看，沒想到自己教育了半天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姐姐。
原以為表露身份葉成飛就能閉嘴，可他皺了皺眉后還是帶著嫌棄：“姐，你平白無事來鎮上做什么，還去找孟少？你真的像他們說的，是故意去撞孟少的？”
葉欣欣瞪大了眼睛，啞著聲音質問：“你這是什么意思？”
葉成飛撇了撇嘴道：“雖然你是我姐，但有些東西我也得跟你說清楚，不管你是無意還是故意，孟少都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他們大戶人家的少爺，講究門當戶對，就算是做妾室通房也得有一定的身家，要么就是出挑的美貌和才情，起碼要想萬花樓的蝶香姑娘那樣才行，你這樣的還是不要妄想了。”
萬花樓，蝶香姑娘。
這兩個詞葉欣欣曾經從王翠菊口中聽到過，萬花樓是鎮上的影樓，蝶香姑娘是里頭的頭牌，以前葉安平還在的時候就喜歡去找她喝酒。
沒想到在葉成飛眼里，自己竟然比不過一個青樓女子。
葉欣欣緊緊的咬著下唇，滿臉不甘。
“你瞪我做什么？”
葉成飛注意到她的眼神，不服輸的盯了回去：“我說的又沒錯。”
葉欣欣聲音更加沙啞：“他憑什么能看上葉曉榆？”
明明她們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葉曉榆不就是手藝好點嗎？憑什么自己就比不過她了？
“你說葉曉榆？”
葉成飛嗤笑一聲：“人家現在變得可好看了，皮膚白身材好，能穿新衣服戴首飾，再看看你，簡直就是云泥之別好吧。”
在學院一段時間，葉成飛也學了不少成語，雖然用詞可能有些嚴重，但這也確實是他想表達的意思。
接二連三的打擊如同棒槌一樣，一下一下的砸在葉欣欣的心上，她的手心被掐出了道道紅印，嘴唇也被咬出血痕。
姐弟兩就這樣僵持著，片刻后葉成飛先覺得無趣，轉身道：“我要去找孟少了，你自己回去吧。”
“等等。”
葉欣欣從悲傷中回神：“今天是清明，爹娘讓你回家吃飯。”
“我才不回。”
葉成飛直接拒絕：“家里的飯菜一點都不好吃，天天就是青菜南瓜，連個雞蛋都沒有，跟著孟少我還能吃雞腿，你們自己吃吧。”
說罷，他就好像害怕葉欣欣會來抓他一樣直接就跑了，一點都不關心自己姐姐的情況。
葉欣欣抬到一半的手就這樣滯留在空中，想叫人的話也哽在喉嚨，半晌才反應過來。
收回手，葉欣欣咬著牙起身，因為蹲太久讓她有些不舒服，一瘸一拐的走出巷子。
說來也巧，她剛出來就看見了正在帶著葉辛禾買東西的葉曉榆。
穿著一身淡藍色衣裙，腰間的系帶隨風飄起，頭上帶著和裙子同色的小魚發簪，整個人看著漂亮又溫柔。
葉欣欣下意識的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去年買的，頭上的絹花廉價又艷俗，還有手上的鐲子，光禿禿的一點特色都沒有。
她這一身在村里或許會被人羨慕，但在這鎮上，好像確實跟葉成飛說的一樣，不倫不類。
葉曉榆腳邊放著一個背簍，買了兩斤青棗，正想將青棗放進背簍的時候，手上的東西卻被葉辛禾接了過去抱在懷里。
葉欣欣就看著葉曉榆欣慰的摸了摸葉辛禾的頭，兩人相視一笑。
為什么同樣都是姐弟，差距卻那么大呢？
葉曉榆并沒有注意到巷子口一直有人再看自己，她背起背簍，跟葉辛禾一起回店里。
直到兩人的背影消失，葉欣欣才敢從巷子里出來。
她失魂落魄的開始往回走，腦海里不停浮現孟長青和葉成飛對她的侮辱，還有葉曉榆和葉辛禾相處的畫面。
那些貶低和嘲弄如同一根根尖刺，狠狠的扎在她心臟的最深處，葉欣欣眼底劃過一抹恨意，隨即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回到家門口，她已經收斂了所有情緒，絹花被她揉捏成一團藏在袖子里，就連鐲子也藏了起來。
王翠菊一早就在門口等了，見她一個人回來，當即沉下臉：“不是說去接成飛嗎？怎么就你一個人回來了？成飛呢？”
葉欣欣低著頭：“他說他不想回來。”
王翠菊失望又憤怒，把火氣發泄到葉欣欣身上：“沒用的東西，進來吃飯。”
葉欣欣進到廚房，看著王翠菊將擺在桌上的兩個雞蛋重新收回了櫥柜，心也一點點涼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