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眉一眼識破了這只妖鬼的身份,只是“魅狐”這個名字,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我問她。
“什么是魅狐?”
胡眉猶豫了一下,解釋道。
“華夏的狐族,總共有三個姓氏,分別是青丘氏、涂山氏和有蘇氏,其中魅狐是有蘇氏中天賦最好的雌狐。”
關于狐族姓氏,我并不是第一次耳聞。
當初詢問青爺有關九尾狐的事情時,青爺說,如果我能見到超過一只尾巴的狐貍,必然是蘇妲己轉世。
然而我在查閱了大量的歷史神話資料后,發現這個說法是不對的,這世間的九尾狐并非只有蘇妲己一人。
倒不是青爺說的有問題,而是其他有能力長出多條尾巴的狐妖并不出世,很難見到。
根據史料記載,狐族共有三個分支,其中被譽為狐妖之祖的,乃青丘氏。
《山海經》中有記載:青丘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嬰兒,能食人,食者不蠱。
書中說九尾狐能食人,并不代表其是兇惡妖獸,相反,吃下九尾狐的肉能辟邪,說明其是祥瑞之獸。
在其他書籍中有輔助說明,說青丘九尾若是現身,代表著世界和平。
狐族的第二個分支,名為涂山氏。
據《吳越春秋》記載:“禹三十未娶。行到涂山,恐時之暮,失其度制,乃辭云:‘吾娶也,必有應矣。’乃有白狐九尾造于禹……禹因娶涂山,謂之女嬌。”
翻譯成白話文,是說大禹因為治水,三十歲還沒娶妻,他走到涂山時,感嘆自己沒有子嗣,對不起先祖,然后一只名為“女嬌”的涂山氏九尾狐聽到大禹的感嘆,主動獻身,嫁給了他。
大禹治水乃不世之功,且女嬌給大禹生了一個名為“夏”的兒子,建立了世間第一個王朝,因此女嬌在過世后,位列仙班,成為仙狐。
至于狐族的第三個分支,就是民間最為耳熟能詳的有蘇氏,有蘇氏原本不是這個姓,是因族群當中誕生九尾妖狐,且化身為蘇妲己,因此整個族群才改姓為有蘇,也就是現代的蘇姓。
這里有一個十分有趣的說法,當初女媧娘娘之所以挑選九尾狐作為滅商的引子,并非隨意挑選,而是故意為之。
建立華夏第一個王朝的君王夏,乃涂山女嬌所生,身懷九尾狐血脈,而商滅夏,又因九尾狐覆滅,此為天道循環。
想到這些,我好奇的問道。
“你們是狐族的哪一個分支?”
狐族族長當即道。
“我們姓蘇。”
我恍然大悟,有蘇氏狐族,天生魅術,族中每一名女子,都是國色天香,有紅顏禍水之姿。
我看著已經化身為鬼的魅狐,詢問道。
“她是怎么死的?”
魅狐是有蘇氏狐族最有天賦的狐貍,最有可能成長為九尾狐妖,若我是狐族族長,就算是拼盡所有族人的性命,也不能讓她受一點傷害,她怎么會死呢?
狐族族長嘆了口氣。
“是我大意了!”
他向我解釋,這個魅狐是他的小女兒,也是整個種族復興的希望,她在很小的時候,就受全族人的寵愛,因此不了解世間險惡,過于單純。
狼妖發現了她,假裝無辜之人落難于山下,引得魅狐出山,結果……就被殺害了。
聽完狐族族長的解釋,胡眉氣得直跺腳。
“自己的女兒都被殺了,你竟然還想著給狼妖進貢,這世上,怎么有你這么軟弱的父親!”
狐族族長慚愧的低下了頭,魅狐卻是給自己的父親辯解。
“姐姐,這不能怪爹爹,我已經死了,他難道還要搭上全族的性命,給我報仇嗎?”
我看到狐族族長的眼睛紅了,我能理解他的痛苦,他何嘗不想給女兒報仇,可他是一族之長,肩膀上沉甸甸的擔子,讓他不得不壓抑下心中的憤怒。
他再次向我懇求道。
“我知道鬼匠可以用神像超度亡魂,使其轉世到好人家,請你幫幫我的女兒,幫幫我們狐族!”
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我已經了解清楚了。
我問道。
“如果我幫你,我能得到什么?”
既然是生意,自然是在商言商,我可不會被一番話打動,然后做賠本買賣。
狐族族長向我承諾。
“事成之后,我會把二娃的魂魄還給你。”
我笑了。
“這是一碼事,我們現在聊的,是另一碼事。”
狐族族長為難了。
“我們狐族不入人間,因此沒有錢財,實在是沒什么可以給你的。”
這話把我給說愣了,我原本以為,這種定居寶山四百年的狐族,肯定藏了很多寶貝。
我有些猶豫,雕刻妖神神像比雕刻普通神像難度要大的多,我總不能白打工吧?
實在不行,我讓狐族族長發誓,日后我若是遇到難事,他們要為我出手一次。
這雖然只是承諾,但也非常值錢了。
正當我準備開口時,胡眉卻搶先道。
“沒有錢,就拿你們的燈油來換!”
我驚訝的看向胡眉,同時心中納悶,燈油?那是什么?
胡眉向我解釋道。
“我們狐族,有儲存修為,以備不時之需的習慣。
狐族修為可以化為燈油,這燈油在遇到危險時,可點燃長命燈,讓狐族人沉眠百年而不死,是非常珍貴的東西。”
說完,她湊到我耳邊,小聲補充了一句。
“還能給我恢復修為。”
我眼睛一亮,自殺死陳田后,胡眉的修為始終沒有完全恢復,如果能讓她恢復修為,那我日后行走江湖,能得到一個非常大的助力。
我當即道。
“好,就要燈油!”
狐族族長露出心疼的表情,可為了超度自己的女兒,為了抵御狼妖的騷擾,他還是忍痛答應了。
“好!我拿燈油換你的神像!”
我對他說道。
“你先放走二娃的魂魄。”
沒想到,狐妖族長斷然拒絕。
“不行!萬一你的神像沒用,我還是要將他的魂魄送給狼妖,否則我族必有大難!”
他一臉堅定,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
我想了想,提出一個折中的方案。
“那我把二娃的身體帶來,你要保證他不能在這期間死去。”
“好!我答應你。”
我把二娃爹弄醒,把剛剛發生的事情簡單說給他聽,二娃爹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忙不迭的回家去背自己的兒子上山。
等他走后,我開始考慮雕刻什么神像了。
上任鬼匠對狐族妖長說過,想用神像護佑他的族人,必須要雕刻妖神神像,這位老前輩深不可測,對于他的話,我沒有懷疑的理由。
世間妖神眾多,但能夠全心全意的護佑狐族的,只可能是同為狐貍的妖神。
青丘雖有古老傳說,但沒有詳細妖神的記載,因此我能選擇的,只有兩個。
一是大禹的妻子,涂山氏女嬌。
二是蘇妲己。
按道理來講,這里的狐族是蘇妲己的后世族人,理應刻她的神像,但……我有顧慮。
我問胡眉。
“我能刻蘇妲己神像嗎?”
胡眉張了張嘴巴……搖了搖頭。
“最……最好不要……”
我心領神會,問狐族族長。
“我準備雕刻涂山女嬌神像,你可愿意?”
狐族族長毫不猶豫的說道。
“只要能救我的族人,供奉什么神像,我都愿意!”
我看到一旁的胡眉面露怒色,然后把頭扭到一邊去。
“我回去取刻神像的材料,明天再來。”
我們三人離開,刀子劉去找燒紙方,他們會在二娃家等我,而我和胡眉則是回酒館取刻像用的陰木和涂彩用的染料。
為了提高成功率,我還特意帶上了魯班面具。
第二天一早,我來到二娃家,與兩個小弟匯合,再次登山來到了狐族居住的山洞。
二娃的身體已經搬到了洞中,狐妖族長用法術護住他的性命,只要我的神像能護住狐族,他便能活命。
一切準備就緒后,我戴上魯班面具,開始祈福。
只是這一次的祈福之語,發生了變化。
“鬼匠陳九,代狐妖一族祈愿,恭請八方妖神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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