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顧思恒就駕著馬車來接付府接人了。
因為是要進宮,所以付仁沒有帶上小草,而是吩咐她好好看家。
皇宮是屬于內城,外三層還有高聳城墻環繞,每一個節點都站著好些虎背熊腰的護衛。
到了宮門外,三人步行進入了其中。
此刻天色雖然晦暗,但路上已經有不少朝臣穿著官服趕了過來,還有人邊走邊打著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宋副院長!”
有人瞧見了付仁幾人,上前來打招呼,同時上下打量著宋安民身后的付仁。
“想必這位就是作出了滿江紅一詞的桃安先生吧?”
“今日一見,果然一表人才,實乃人中龍鳳!”
“哪里哪里,大人過譽了。”付仁拱手謙遜地道。
跟他們打招呼的是一名看上油頭粉面的胖中年,肥頭大耳看上去有些油膩,一雙眼睛笑瞇瞇的,一看就是個左右逢源的主兒。
“見過何大人。”宋安民儒雅行禮,同時伸手朝著付仁介紹道。
“這位是都水監長官何希成大人,掌管著武國各地的河渠修治之事。”
聞言,付仁目光一閃,看了一眼面前這笑瞇瞇的胖中年。
掌管各地的河渠修治,也就是說昌東地區之前那段時間的洪災也是歸他管的,之所以有那么多難民流離失所,就怪此人的不作為。
似是看穿了付仁的想法,宋安民微微笑道:“桃安,何大人是一直都想要撥銀去修治河渠的,只是一直都在被國子監那邊的人攔著而已,兵部也在爭取軍資,所以昌東地區的事情,怪不得何大人。”
聽到他這么解釋,何希成也是嘆了口氣看向宋安民道:“書院的人已經很久沒來上朝了,這次宋副院長忽然來,可是已經……”
他話沒有說完,那雙小眼睛光芒略閃,帶有幾分期待之意。
宋安民溫和笑著點了點頭,隨后道:“進宮再說吧。”
“呦,這不是書院的宋副院長嗎,今個兒竟然來上朝了?”
正在幾人交談之時,一道略顯尖銳的男子聲音響起。
那是一個看上去三十出頭的陰柔男子,眉淡唇薄,看上去就一副宦官像。
他此刻正在不少人的簇擁下向著這邊走來,掃視宋安民等人的目光帶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意思。
何希成在看到此人來時,笑呵呵的表情收了幾分,似乎是有些不情愿地拱手開口。
“趙大人。”
“嗯。”
那被稱作趙大人的陰柔男略有倨傲地點了點頭,隨后將審視的目光放到了宋安民身后的付仁身上,有些陰陽怪氣地開口。
“就算是宋副院長,也不能隨隨便便的就帶一個來歷不明的人進宮吧,這事要是傳到了陛下耳中,怕是不妥。”
宋安民聽出了他意思,始終保持著儒雅笑意,慢條斯理地拱手道:“趙大人監察百官,盡心盡責令人欽佩,不過桃安乃是我書院先生,此來也非是進宮面圣,只是去見見學生而已。”
“哼,可不要亂走亂跑,小心被當成刺客就地格殺了。”
陰柔男鼻尖朝天哼哼說著,隨后便在一眾小官的簇擁下離開,似乎過來一趟就是單純的來顯擺一下自己的地位一樣。
“他就是監察司的總使?”
看著對方耀武揚威離開的背影,付仁微微皺眉,這看上去也太囂張了吧?
“嗯,此人名叫趙革機,是前任御史大夫的遠親,整個監察司就是歸他管理的,為人兩面三刀,欺善怕硬,尤其是傍上三皇子后行事更是囂張了不少。”
付仁一愣,找個雞?
這取的啥名啊這是……
他搖了搖頭開口道:“今日過后,他應該就嘚瑟不起來了吧。”
宋安民微微一笑,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看向了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黑衣青年,這次其身后沒有背著木匣子。
畢竟是入宮,不能攜帶兵器。
“思恒,你拿著我的腰牌帶桃安去清樂池吧,六皇子早上一般都在那邊喂魚。”
“是!”
一臉冷峻的顧思恒點頭,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腰牌。
付仁也知道憑自己現在的地位是無法進宮面圣的,而且他來的目的也就是為了見見自己那素未謀面的學生而已。
書院為什么要極力爭取六皇子的教育權,他心中清楚。
如今皇室嫡系當中,唯有太子與三皇子勢力最大,也最難控制。
二皇子一腔熱忱盡付沙場,少有在京時日,而不想歸附太子或是三皇子任何一方的,還有另外一條路走。
那就是跟六皇子扯上關系。
這里說的關系并非是隸屬歸順的關系,而是師生之類的關系。
所謂天地君親師,如果書院成了六皇子的啟蒙之所,那以后在京城處境也不會太過艱難。
別人要是想對書院動手,也得看看六皇子的態度。
之前莫老先生在世的時候,朝廷不敢對書院動手,便是因為莫老先生不光是先皇恩師,也是當今陛下的啟蒙恩師。
如非如今武皇念及舊情,書院怕是早就遭難了。
宋安民跟何希成看著付仁兩人離開的背影,目光閃爍。
“六皇子性情頑劣,想來哪怕是桃安先生也不一定能降得住他啊!”
后者有些憂心忡忡地開口。
而宋安民始終面帶笑意,不急不緩地道:“且看吧,桃安行事素來出乎意料,也許這次又能給我們帶來什么驚喜也說不定。”
“走吧,我們還有我們的事情要做,這次的提案陛下一定會準許,而一旦準許之后,整個朝堂都會掀起一陣風雨。”
說著,宋安民意味深長地笑著看了一眼何希成道:“說不定,屆時那昌東洪災也不用何大人再頭疼了。”
“但愿如此吧。”何希成苦笑一聲搖頭嘆氣,兩人并肩朝著太和殿而去。
天色還是灰蒙蒙的,但太和殿內已經有不少人了。
文武百官,凡是在京任職的官員都要上朝,官銜高的站在殿內,官銜低的就在外面凍著。
書院特殊,所以宋安民不光可以不著官服入殿,且也不用在外面挨凍。
但何希成就不行了,都水監長官只是個五品官而已,只能在殿外候著,不過還算是比較接近大殿,能夠清楚聽到里面升朝的聲音。
隨著宦官尖銳的聲音響起,一名穿著金黃龍袍,行坐間威嚴十足的中年便是落座龍椅之上。
他雖然面色虛白,但卻眉眼凌厲,銳利的目光掃視眾人,壓迫感十足。
“諸卿平身。”
“謝陛下。”
隨著他磁性十足的厚重聲音響起,眾人都是紛紛開口起身。
武皇的目光落在了與滿殿官服有些格格不入的那青衫儒士身上,略有詫異地開口:“新雨先生今日怎有空來早朝?”
滿朝文武的目光皆是落在了宋安民的身上,尤其是國子監祭酒陳知恩的目光,更是帶有幾分不善之意。
謝修現在還臥床不起,斷掉的手臂就算有特殊的膏藥治愈,沒有三五天的時間也休想恢復。
而書院自雅集后可是風頭大漲,今日上朝路上都有不少朝臣在如火如荼的議論著書院,議論著那滿江紅和付桃安。
宋安民上前行禮:“稟陛下,安民前些日子外出游歷,親見昌東地區洪災泛濫,馬匪為患,平民百姓民不聊生。”
“此來上朝,是為了……”
他話還沒說完,武皇就擺了擺手道:“新雨先生又是想要朕撥銀賑災,是嗎?”
“是。”宋安民沒有搖頭。
“昨日兵部遞來折子,說如今正處景國內亂之際,鎮南軍想要一筆軍資南下,而陳祭酒也諫言說如今是特殊時期,想要朕撥銀成立一個專門為武國培養江湖武夫的機構。”
武皇看著下方沉默不語的宋安民,接著開口道:“如今國庫空虛,又哪哪都要錢,昌東不過偏遠之地,放任一段時間應也無礙,新雨先生就不要擔心了。”
殿外,何希成微微嘆氣。
又是這樣,每次一談到撥銀賑災,陛下就各種推辭。
而陳知恩微微抬頭,漠然地看了一眼宋安民,似是嘲諷。
“陛下,安民還有一方提案,或能暫緩國庫空虛之憂!”
宋安民不急不緩地再度開口。
而“能暫緩國庫空虛之憂”幾個字落下,整個朝堂權臣都是眉頭一皺,武皇更是身子微微前,目中閃過光芒開口詢問道:“哦,新雨先生可有良策?”
“有,實行議罪銀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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