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揚明 > 第1335章 京中反應(中)
  "陛下.."

  耳畔旁微微響起的輕呼聲令得正在低頭翻閱奏本的朱由校停住了手上的動作,轉而將目光投向身前躬身而立的司禮監秉筆。

  "拿來了嗎?"

  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朱由校拿起了一旁擱置許久,已然有些微涼的香茗將其一飲而盡后,朝著身前的心腹大伴問道。

  聞言,司禮監秉筆忙是自懷中掏出幾封奏本,分別擱置在朱由校的案牘前。

  這其中,有福建巡撫南居益及兩廣總督胡應臺所書的奏本,也有名義上掌管宗藩事務的宗人令所上的奏本。

  雖然朱由校麾下迄今為止,僅有皇長子朱慈燃一名子嗣,但對于風雨飄搖的大明來說,無疑是一顆定心丸。

  "國本"既定,皇弟由檢又成婚多日,朝中自然而然的便是多出了一些令其出京就藩的消息。

  前段時間,朱由校乃至于朝廷的注意力盡皆集中在西北民亂以及茍延殘喘的建州女真身上,此番言論雖然偶有提及,但卻算不得"喧囂"。

  但是隨著一連串自西北而來的捷報進京,朝中關于令信王由檢出京就藩的聲音便是越來越多。

  受這股風的影響,就連于十王府中居住多年,宛若透明人一般,罕有人提及的三位"皇叔"也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神宗皇帝膝下共有五名皇子順利長大成人,除卻繼位不足月余便撒手人寰的先帝以及就藩河南洛陽的福王朱常洵之外,剩余三位皇子至今仍居住在冗雜的十王府中,無人問津。

  如若不是被朝臣提醒,就連朱由校也險些忘了,自己在這世上,還有三位"皇叔"。

  沒有理會刻意被司禮監秉筆擺在正中,由宗人令所上的奏本,朱由校徑自拿起了一旁,由福建巡撫南居益所書的奏本,微微瞇起雙眼,仔細的閱讀起來。

  見狀,司禮監秉筆王安不由得苦笑一聲,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心道這次怕是要讓信王失望了。

  就在昨日晚些時候,信王府的總管太監王承恩走了御馬監提督曹化淳的門路,被帶到了自己身前。

  三言兩語過后,王安便是鬧清了這位信王府總管太監的來意,"天子胞弟"自覺繼續待在京中會為深宮中的天子惹來非議,故而想要趁著朝廷于西北取得大捷,蒙古大汗鎩羽而歸的當口,出京就藩。

  作為朱由校的心腹大伴,王安嘴上雖然沒有多說什么,但心中卻是樂見其成。

  畢竟他可沒有忘記,前兩年京中局勢尚有些詭譎的時候,那位"天子胞弟"在東林黨的蠱惑之下,所做出的一系列違逆之舉。

  眼下信王自請出京,倒是了卻了王安的一樁心事。

  "鄭芝龍好大的膽子,竟敢賊心不死!"

  正當司禮監秉筆思前想后的時候,便聽得朱由校憤怒的咆哮聲自乾清宮暖閣中響起,令其連忙隱去了心中的心思。

  "皇爺息怒.."

  雖然不清楚福建巡撫南居益在奏報中具體說了什么,但結合天子的咆哮便是不難判斷,無非是那位新任的海賊王仰仗著麾下船隊的勢力,開始"蠢蠢欲動"了罷。

  "傳旨兩廣總督,令其即刻整飭廣東水師!"

  "傳旨登萊巡撫袁可立,令登萊總兵周遇吉率領戰船趕赴廣東,等候朕的命令。"

  無視了有些愁眉苦臉的司禮監秉筆,案牘后的天子驟然起身,怒氣沖沖的說道。

  眼下建州女真已然覆滅,在原本歷史上令得大明轟然倒塌的"農民起義"也被其妥善解決,反倒是這東南沿海的鄭芝龍認不清形勢,居然在福建巡撫南居益三番兩次的警告之下,依舊我行我素。

  現在甚至直接睡在戰船之上,并且隱隱與福建水師對峙起來,就連日常的海上貿易也是中斷了多日。

  "陛下,三思而后行吶!"迎著朱由校的審視,司禮監秉筆撲騰一聲跪在地上,苦口婆心的勸道。

  在過去的一年中,大明可謂是"厲兵秣馬",整整一年都不曾停下功伐的腳步,甚至在對建州女真興兵的同時,還不忘分兵西北。

  雖說憑借著"海上貿易"及戶部尚書畢自嚴的一系列手段,大明已然枯竭的財政重新起死回生,國庫也充盈了不少,但在整整一年的功伐中,仍是消耗一空。

  這眼瞅著就到年關了,就算天子自內帑出錢,給東南沿岸的將士們補足糧餉,只怕眾將士心中也難免有些許怨氣,民間百姓也會議論紛紛。

  咕嚕。

  聽得身前老太監苦口婆心的勸阻,本是怒氣沖沖的天子也不由得重新坐回了原本的位置,喉嚨上下聳動,臉上露出了深思之色。

  作為自朱由校登基之處便一直陪伴在其左右的司禮監秉筆,王安可謂是一絲不茍的履行著"宦官不得干政"的政策,從不對朱由校的任何決定加以掣肘,也不對任何國事發表看法。

  如若自己的記憶沒有出錯,只怕這是幾年以來,自己的心腹大伴第一次"反對"自己。

  "起來吧。"

  沉吟多時,見得司禮監秉筆王安仍是驚慌不定的跪在絲絨地毯之上,朱由校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示意其起身。

  "奴婢不敢.."

  雖然知曉朱由校的語氣不似作假,但王安仍是沒有順勢起身,反而在朱由校有些無奈的眼神中,又是磕了一個響頭。

  "不礙事,是朕有些沖動了。"

  見狀,朱由校也沒有為難王安,只是斜靠在龍椅上,聲音頗為復雜的自嘲了一句。

  長年以來的"順風順水"令其已然逐漸養成了唯我獨尊的心理,卻是忽略了自己的一道政令背后,會暗藏著多少潛在的危險。

  如若不出意外,此等想法一旦被外間的朝臣所知曉,定會召來一致的反對。

  畢竟在過去的一年中,大明這架戰爭機器機會從未停止過功伐的腳步,是該好好"喘息"一段時間了。

  聞言,仍舊跪在地上的司禮監秉筆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忙碌了一整年,終是能過個好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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