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揚明 > 第1045章 臨戰
  四月初七,清河堡。

  天色剛剛拂曉,云蒙山腳下還彌漫著層層薄霧,但清河城中的女真韃子卻是早已從睡夢中醒來,并在牛錄額真的催促下,手忙腳亂的于城外排列成陣。

  雖然牛錄額真們沒有透露太多"內幕",但一些聰明的女真韃子從這些人凝重的臉色以及慌亂的聲音中,便是不難推測出恐怕是崗哨發現了明軍的蹤跡。

  果不其然,不過是半炷香的功夫,便見到國內功勛卓著的二貝勒阿敏在眾多將領的簇擁下,縱馬行至軍前,臉色同樣是不太好看。

  "二貝勒,崗哨來報,西南方向發現大隊明軍,距離此地已是不足十里。"

  無視了周遭傳來的喧嘩聲,一名女真韃子催動著胯下的戰馬,神色急促的于晨霧之中沖出,沖著面前的阿敏拱手回道。

  許是過于緊張,這名女真將領竟是險些從馬上跌落,格外的狼狽,不過此時倒是無人去嘲笑于他,皆是猛地收縮了一下眼眶,下意識的看向身旁的阿敏。

  雖然清楚明廷鬧出如此大的陣仗,定然不會"無的放矢",但當明軍真切的出現在遼東大地上,并且距離他們不足十里的時候,這些從戰場中摸爬滾打多年的將領還是不自覺的產生了一絲忌憚。

  明廷帶給他們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若有可能,他們寧愿回到蒙古草原,與蒙古大汗林丹巴圖爾廝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明廷打上門。

  "明軍,兵力幾何?"

  沉默少許,二貝勒阿敏有些沙啞的聲音于人群中響起,許是這兩天沒有得到太好的休息,阿敏的神色瞧上去有些疲憊,眼眸深處也夾雜著血絲。

  "密密麻麻擠滿了山路,至少也有數萬人。"

  回想起剛剛發現的那一幕,臉上殘存著驚慌神色的女真韃子便是下意識的吞咽了一口唾沫,方才顫抖的說道。

  "什么,數萬人?"

  "明軍為何會有這么多人?"

  "大汗不是說此路的明軍,應當是最弱的嗎。"

  話音剛落,人群中便是響起了驚疑聲,不少女真韃子臉上都是浮現了驚恐之色,爭先恐后的說道。

  見得眾人好似不相信自己,那名女真韃子連忙翻身下馬,準備為自己爭辯幾句,免得被扣上一個"謊報軍情"的帽子。

  眾人之中的阿敏倒是不疑有他,隨意的擺了擺手,示意面前的女真韃子先行散去;他早在前日太陽落山之際便是知曉了這則消息,心中自然清楚面前這奴才沒有弄虛作假。

  見狀,那名女真韃子如釋重負般松了一口氣,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之后,便是翻身上馬,飛快離去。

  "阿拜,塔拜,你二人分別統領正黃旗和正紅旗,在必經之路設伏。"

  "本貝勒倒是要瞧瞧這些明軍有幾分本事,竟然敢孤軍來此。"

  深吸了一口氣,阿敏便是快速的做出了抉擇,有條不紊的沖著身旁的幾位"兄弟"吩咐道,完全沒有理會阿拜有些難看的神色。

  "是,二貝勒。"

  聽得阿敏吩咐,神色如常的塔拜倒是沒有太多反應,沖其躬身稱是之后便是領著身后的親兵朝著前方的陣列而去,不久便是激起了漫天煙塵,消失在眾人的視線當中。

  不少隸屬于正黃旗和正紅旗的女真將領也是紛紛拍馬上前,各自領著麾下的牛錄額真,召集兒郎。

  縱然山路泥濘難走,但不過十里的距離,即便是以步卒的腳力至多不過兩個時辰也足以抵達。

  如若不抓緊時間,便是難以發揮出地形優勢,進而失去先機。

  狹路相逢勇者勝,經過近些年的挫敗,他們大金勇士已是失去了心理上對于明軍的"優越",若是在失去了先機,他們大金本就不多的勝算又會降上幾分。

  "阿拜,你要抗命不成?"

  望著面前遲遲不動,臉色難看的"堂兄",二貝勒阿敏也是微微瞇起了眼睛,一臉猙獰的說道,聲音中夾雜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這阿拜平日里便是仗著軍功傍身,又有皇太極撐腰,素來與他不和,但今時不同往日,自己乃是軍中主帥,若是這阿拜還敢"執迷不悟",那可就怪不得他不念"兄弟之情"了。

  許是聽出了阿敏聲音中的殺意,阿拜縱然心中有千般不滿,但也只得化作一聲冷哼,隨后便是不情不愿的翻身上馬,領著身后的奴才朝著前方的山谷而去。

  明軍來勢洶洶,他打心眼里不愿意充當"先鋒",畢竟明軍可不是那些"手無寸鐵"的蒙古人,他們手中的火器可是沒長眼睛,一個不好,他便是有殞命的危險。

  但阿敏終究是皇太極欽點的主帥,又是國內碩果僅存的和碩貝勒,地位遠在他之上,根本沒有他回絕的余地。

  一念至此,阿拜便是有些后悔,悔不該前些天當著眾人的面揶揄阿敏,進而被他懷恨在心,"公報私仇"。

  不然努爾哈赤的子嗣眾多,為何卻要他充當"先鋒",那阿敏的長子愛爾禮早已成年,也立有軍功,怎么不見其為先鋒?

  帶著滿腔不滿,阿拜領著其身后親兵逐漸消失在清河城外眾人的視線之中,還有些許衣衫襤褸的難民被裹挾著,踉踉蹌蹌的跟在大軍的身后。

  "爾等也跟上。"

  約莫過了半炷香的功夫,見得正黃旗和正紅旗的韃子已然全部消失在遠處的天際線上,阿敏方才沖著周遭的德格類和杜度吩咐道。

  自從三貝勒莽古爾泰亡故之后,其所執掌的正藍旗便是交到了其同母弟德格類的手上,經過這兩年的休養,也算恢復了些許生機,杜度執掌的鑲白旗也是如此。

  "是,二貝勒。"

  與阿拜不同,德格類倒是對于阿敏的命令沒有太多抵觸,簡單的拱手之后便是朝自己的正藍旗而去。

  此時的他已是多少猜到了阿敏的意圖。

  將最為精銳的正黃旗和正紅旗布置在明軍的必經之路,他統率的正藍旗負責馳援;至于代善則是親自統領鑲黃旗和鑲藍旗,隨時給予明軍致命打擊。

  輕輕抬頭瞧了瞧仍舊顯得有些霧蒙蒙的天空,阿敏沒來由的一嘆,一場暴雨將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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