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赫圖阿拉。
自從女真大妃阿巴亥被明廷騎兵劫走之后,阿濟格在女真國內的地位便是肉眼可見的降低,非但努爾哈赤對其不聞不問,就連一些庶出的兄弟對他也是"冷嘲熱諷"。
對此,阿濟格雖是心有不甘,但也無可奈何,更是無力反駁,畢竟他是眼睜睜的望著明廷當著他的面,將自己的母親阿巴亥劫走。
造成他被眾兄弟無所顧忌,冷嘲熱諷的另一個重要原因則是他被努爾哈赤解除了軍權,原本歸屬三貝勒莽古爾泰的正藍旗被交到了德格類的手中,他再度成為了大金國內的"閑散宗室"。
大金初立,諸貝勒皆是以軍功傍身,他阿濟格失去了母親的庇護,又被努爾哈赤解除了軍權,自然而然的便成為了眾人嘲諷的對象。
此次努爾哈赤率領國內勇士傾巢而出,兵臨沈陽城,幾乎將所有的成年子嗣都帶到了前線,但卻唯獨沒有帶他阿濟格。
如此一來,令得本就悶悶不樂的阿濟格更是煩悶不已,這段時間一直是借酒消愁,也不關心前線的戰事。
...
...
"貝勒,大事不好,崗哨來報,赫圖阿拉城外十里,突然出現大隊騎兵。"
正當阿濟格喝得醉醺醺,打算回到后宅,找自己的福晉"醒醒酒"的時候,幾名身穿甲胄的韃子一臉驚慌之色闖到了內堂。
"放肆!"
"誰讓你們進來的!"
望著躺下幾名未經通報便是徑自闖進來的女真韃子,醉醺醺的阿濟格突然火從心起,下意識的便是拿起了手中的酒盞,將其丟到了為首之人的頭上。
他雖然不為努爾哈赤所喜,但他依舊是努爾哈赤親手所封的貝勒,乃是無可爭議的"嫡子",豈容這些普通的女真韃子欺凌。
那名為首的女真人似乎也沒料到阿濟格突然發作,但其畢竟精神高度集中,下意識的一扭頭,便是避開了阿濟格丟過來的酒盞。
見到堂下韃子居然還敢躲開,阿濟格臉上的怒色更甚,猛地從座位上起身,便是朝著不遠處墻上掛著的兵刃走去。
他要親手將這名不知"尊卑"的女真韃子格殺當場。
"貝勒,息怒!"
"赫圖阿拉城外突然出現大隊騎兵,還請貝勒主持大局!"
一瞧阿濟格顫顫巍巍的身影,堂中的那幾名韃子便知曉壞了事,依著女真國內森嚴的規矩,他們還真只能待在原地,任由阿濟格出氣。
"大隊騎兵?"
興許是被關鍵的字眼刺破了心事,醉醺醺的阿濟格突然一陣失神,于口中喃喃自語。
"貝勒,還請主持大局!"
見到阿濟格好似醒了酒,跪在堂下的那幾名韃子皆是下意識的松了一口氣,紛紛出言催促道。
大汗努爾哈赤領著國內的貝勒們傾巢而出,只留少許蒙古八旗和他們這些游兵散勇坐鎮國都。
被努爾哈赤遺忘的阿濟格自然而然便成為了赫圖阿拉城內現如今身份最為貴重之人。
他們這些普通韃子想到的第一個人自然也是大汗嫡子,昔日曾隨四貝勒出兵朝鮮的阿濟格。
"派人保護好汗王宮!"
"將所有人集合起來,緊閉城門!"
此時的阿濟格已然完全清醒,一邊吩咐堂中的幾名韃子,一邊手腳麻利的穿戴起被他閑置許久的鎧甲。
見到阿濟格"舉止有度",堂中幾名驚慌無措的女真韃子也是逐漸的鎮定下來,沖著阿濟格躬身行禮之后,便是大步的離開了此間府邸,各司其職。
穿戴完成的阿濟格也是深吸了一口氣,接過府中下人遞過來的兵刃,領著幾名有些手足無措的親兵便是快速的朝著城門而去。
上一次,他被明廷狠狠的"羞辱了"一頓,令他失去了一切;這一次,他要親手從這支"冒進"的官兵身上找補回來。
他失去的一切,要親手拿回來。
...
...
"兒郎們,再堅持片刻,就到家了。"
赫圖阿拉城外十里的一處山頭上,女真大貝勒代善接過身后親兵遞過來的水囊,望著胡亂坐在地上,大口喘氣的鑲紅旗韃子有些如釋重負的說道。
這段時間星夜兼程的趕路,雖然有些辛苦,但總算平安的回到遼東的地界,沿途路過的蒙古部落雖然驚詫他們這一行人突然出現,但是懾于代善平日里的威名,也沒有人敢為難他們,反而是一路護送。
"是啊,到家了!"
"嗚嗚嗚,終于到家了。"
聽到代善的聲音,一些大口喘著粗氣的女真韃子也是紛紛出聲,宣泄著心中的喜悅,只覺身上積攢的疲憊都一掃而空。
大口吞咽了幾口清水,代善也覺得沉重的身軀都是輕盈了不少,此處距離赫圖阿拉不過十里,縱然都是深山,路途不太好走,但是日落之前他們也能回到城內,好好的休整一番了。
只是令代善有些不滿的是,剛才他分明瞧到了他們大金國內的崗哨,但是那些人卻是對他不聞不問,非但沒有主動出來迎接,反而像是如臨大敵一般,落荒而逃。
待到回到赫圖阿拉之后,定要找到這幾名不懂尊卑的韃子,好好教訓他們一番。
但是此時的代善卻是忘記了他們這一群殘兵敗將早已不負出征前的盛況,人困馬乏不說,就連軍中的旗幟也是為了方便趕路而被收了起來。
有過被"前車之鑒"的女真韃子,自是對于突然出現在赫圖阿拉城外,而且身份不明的騎兵如臨大敵。
"好了,兒郎們,我等回家!"
又是喘息了片刻,瞧到身后眾人恢復了不少體力,代善便是緊咬著牙關,忍住兩腿之間傳來的劇痛,重新翻身上馬。
一連多日的急行軍,早已是磨的大腿生疼。
好在其余韃子也是"深受其痛",倒是無人嘲笑代善的"窘態",紛紛翻身上馬,面色興奮的朝著遠處的都城駛去。
這是他們的地盤,沒有人能夠威脅到他們。
望著神色興奮的女真韃子,女真大貝勒代善沒來由的輕輕一嘆,不知何時起,就連回家都成為了一種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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