嘹亮的聲音響起。
原本騷亂的村子安靜了下來。
一群甲士們紛紛停手。
朝聲音的方向看去。
人們同樣呆愣。
整個村子只余孩童的啼哭之聲。
葉亭暮披著寬大的白衣,看著眼前的一切,心頭微微刺痛。
壯漢下跪而求,兒童繞膝而哭。
婦孺祈求上蒼。
多么諷刺。
一群甲士們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
“都愣著干嘛,還不快拜見書劍侯?”
隨著葉亭暮身側小將的話語再次響起。
眾甲士們紛紛回過神來。
連忙單膝跪地拜見。
書劍侯之名,天下皆知,雖未見其人,卻早聞其名了。
葉亭暮的眼神有些冷漠。
他審視著眼前,久久未曾言語。
這時一道身影自后方而來。
“都讓一讓,讓一讓!”
他破開人群,朝葉亭暮而來。
他的眼中先是震驚,伴著不可思議。
再到確認,伴著驚喜。
“大哥,你還活著,太好了。”
葉亭暮眉宇擰了擰,來人不是別人,乃是燕王之孫,朝超。
此子葉亭暮記憶比較深。
他可是曾揚言,要與其爺爺,斷絕關系的存在。
如今.......。
只見朝超面帶狂喜,來至葉亭身前。
單膝跪下。
“朝超,見過大哥!”
這一幕也是惹得一眾甲士們紛紛錯亂。
葉亭暮抬了抬手。
“都起來吧!”
眾人聞言謝恩起身。
朝超亦如是。
“大哥,你怎么會在.......”
朝超的話音還未結束。
葉亭暮的手掌徑直掠過。
“啪.....”地一聲。
清脆悅耳。
朝超話音止住,腦海嗡嗡作響,臉龐之上,五個血色的手指印,分外明顯。
雪依舊還在下,氣氛安靜詭異。
此刻的兵士也好,藥王村的村民也罷,幾乎在同一時間禁聲不語。
饒是那啼哭的孩童們也止住了哭泣。
他們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卻又不敢去直視葉亭暮的雙眸。
那可是燕王之孫,朝氏的血脈啊。
說打就打嗎?
朝超自己也蒙了,完全不明所以。
這時,葉亭暮開口了,他的語氣有些低沉,道:“知道為何打你嗎?”
朝超捂著臉,茫然搖頭。
葉亭暮的手抬起,指著這四周之地。
“你看看你們在干什么?這算是搶,還是搶?”
朝超咬著唇。
他早就聽聞,葉亭暮愛民,在逐鹿是出了名的。
如今看來,是真的。
“大哥,我.....沒得選。”
葉亭暮反手又是一巴掌。
這次力道比之方才力道更大了幾分。
朝超徑直,被扇飛了出去。
“他們是兵,可以說沒得選,也可以說聽命行事,可你別忘了,你是朝超,朝氏血脈,這是九州,他們是你的臣民,豈能如此待之。”
“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大哥,就跪在這,好好反省,什么時候想通了什么時候起來。”
朝辰連忙跪地,嘴角溢出了鮮血。
他沒有在說什么,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因為他知道,葉亭暮做的是對的。
說的也是對的。
可是這樣的習慣已經刻在他們的骨子里了。
所以他改不了,故此才有了如今的一幕。
葉亭暮走到中央,對著眾鄉親安撫了起來。
“諸位鄉親,今日之事,乃是我們官府失察,但是大家放心,我愿意給大家一個交代。”說完他招來一旁的小將。
“來人!”
“侯爺!”
“把這些分發給村民。”
說話間一堆白銀自儲物袋中,嘩啦啦的出現在了雪地之中。
“末將領命。”
白洛遠遠看著這般一幕。
看向葉亭暮的眼神中,帶著些許恍惚。
這樣的官他沒見過,這樣的王侯她同樣沒見過。
在場的村民們領到了補償。
頓時感恩戴德。
對葉亭暮開始跪拜。
口中更是高頌其名,比之蒼天圣賢。
如此一幕,既可笑,又諷刺。
本該是在正常的一幕,平等的交易。
在他們眼中,自己反倒是成了大善之人,可比蒼天。
他的腦海中,不自覺的想起了吳閻王與朝蕭說過的話。
他們想開一個萬世太平。
為的無非就是讓天下的民,能在強者面前擁有尊嚴。
至少能做一個人。
可是這又談何容易。
先不說逐鹿。
諸王封地,百姓如餓殍。
自己所看到的,北氓也好,逐鹿也罷。
乃至如今的燕州,亦如是。
苛政如虎,民之災也。
強者辱之,權者食之。
四季辛勞,換不來一日飽食。
天下各地,田獲不抵重稅。
民生凋敝,常常腹饑力竭,仰天而泣。
小孩叫父母,繞車索縈食。
壯者相率借糠,樹皮,野菜,荇,藻食之。
老無所養,幼無所依。
餓殍浮尸。
隨處可見。
就如此時,若非自己再此。
這個冬天,這藥王村怕是將有半數之人,要凍死在這個寒冬。
一切歸于平靜,藥草裝車。
村民們也領到了補償。
“侯爺,都弄好了,該離開了。”
葉亭暮點了點頭。
來到朝超身前。
此刻的他依舊還在地上跪著。
“超,你可想明白了。”
朝超重重點頭。
“大哥,我知道錯了。”
“起來吧!”
“謝大哥!”
葉亭暮拍了拍他的肩膀。
語重心長的說道:“你是朝氏血脈,注定了此生所肩負的東西,就理應比常人多,九州乃是你們朝氏的九州,你的存在,理應是為了守護他們而來,并非欺凌,我之所以打你,是讓你記住今日之痛。”
“死的人已經夠多了,我不想在死人了,這藥王村與我有相救之恩,日后切記,不可為難。”
朝辰重重點頭,抱拳道:“我記住了,謹遵大哥教誨。”
葉亭暮見他這般說欣慰的點了點頭。
不知是在什么時候,九州于他而言,也有了不一樣的意義。
也許是從入了皇城就開始了吧,但是徹底改變,還是萬獸山之行。
因為自己斬敵萬余,導致九州天驕才子,隕落一代。
這般代價,太大了些。
冥冥之中,他與九州已然徹底的綁定在了一起。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走吧,帶我去見你爺爺,我很好奇,這戰是要跟誰打。”
朝超點頭。
“好!”
也就在這時,白洛來至他的身側。
跪在了地上。
葉亭暮挑眉。
“白洛,你還有何事?”
白洛抬頭,眼中滿是慌亂。
“侯爺,你能帶我去京都嗎?”
葉亭暮看著白洛眼中的祈求之色。
沉思了片刻。
吐出可一個字。
“可。”
他并沒有問為什么,他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既然他救了自己,那理應報恩才是。
帶他去九州順路的事。
不難。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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