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元凱可以說從一開始就在給伏家留臉面了。
其實這個案子怎么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過是守備府要讓伏家吃個暗虧。
丟個臉面而已。
可誰也沒想到，這伏家的三個老掌柜竟然變臉的一個比一個快。
先是范掌柜反水，瘋狂的開始輸出，要拉伏家下水。
這還算好點的，畢竟空口無憑，還可以搪塞過去。
可沒想到，不聲不響的張掌柜竟然語出驚人。
這要是證據真的做實了。
伏家輕則財產恕罪，重則可能還要找個人頂罪了。
但不論哪樣，伏家都會傷筋動骨的。
聽到這里，鄭元凱目光閃爍起來。
他不得不考慮，接下來應該如何引導案子了。
現在可是開庭公開審理啊，眾多士紳都看著呢。
這要是偏斜的太明顯，自己難免都會有麻煩啊。
但鄭元凱的這個猶疑，在張掌柜眼中，就成了一種懷疑。
既然自己已經開口，開弓哪有回頭箭。
當下，張掌柜咬牙道：“老伴，趕緊把我當初給你的賬簿交給我。”
聽到這話，人群中，一個中年婦人一下子就沖了過來。
要不是衙役攔著，她能直接沖到鄭元凱的桌子附近。
她一邊沖，還一邊大喊冤枉冤枉的。
看到這一幕所有的士紳也算是漲了見識。
只聽張掌柜道：“你們別攔著啊。
這是俺婆娘。她懷里抱著的就是當初我給她的賬簿。
這里面每筆鹽款的流向，都有記錄。也有伏浩廣的簽字。
說明了，這就是當初他讓我們做的啊。
推官老爺，我冤枉啊。”
說著，就站起來，從婦人懷里取來了一個賬簿，交給衙役。
婦人則被衙役帶了下去，只是這一路，她還是不停喊著冤枉。
不知道的，還以為德林府又一個冤案新鮮出爐了。
鄭元凱拿到賬簿，目光沉凝，看向伏浩廣。
伏浩廣也直嘬牙花子。
他也沒想到當初怎么找都沒找到的賬簿，竟然被這個老掌柜偷偷藏了起來。
看來這一劫是在劫難逃了。
只是不知道這次是破財免災呢，還是需要直接填個人進去了。
他還在沉思，鄭元凱卻開口道：“伏浩廣，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要知道，根據捕快所獲，和這個賬簿上記載的。
如果這都是真的，那至少需要罰款五萬兩了。
而且這個事情，總歸是要找個人的。”
顯然，德林府這里是準備一方面讓伏家消財免災，另一方面也是要有個人能頂崗，才能堵塞悠悠眾口了。
這一幕，直接看的伏浩廣面色陰沉。
他如何不知道，這件事已經不能善了了。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一開始，他覺得這個私鹽案也就是讓伏家丟丟臉面。
怎么發展到了這里，兩個掌柜的反水，就直接把整個案子轉嫁到了伏家身上。
這樣下來，伏家剛剛那認罰的說法就行不通了。
人家推官府已經開價了，沒有五萬兩，這個事情抹不開。
同時，還要有人來頂罪。
聽到鄭推官的話，在場眾人也看向伏浩廣，都目光詫異起來。
誰也沒想到，這個官司難道還這能真的把伏家拖下水不成。
外面的那個馮掌柜道：“哎，真沒想到啊。這伏家好好的，竟然真的會被自己家的狗拖下水。
這兩個老狗也是，真的養不熟啊。”
另一人道：“誰說不是呢，呵，不過這就叫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而且你看啊。鄭推官的臉色。這怕是馬上就要問伏浩廣的意思了。
這要是真的問了，那伏家就跑不了了。”
馮掌柜卻幸災樂禍道：“哎，誰讓他們伏家樹大招風呢。
不過也真奇怪。不是說他們伏家的親戚是在青松王國戶部做高官的嗎。
怎么也不見搭救一番。
呵呵，我看啊，這伏家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另一人道：“不過這件事就真的沒救了嗎。
這老付如果真的被抓了頂罪，能是什么下場啊。”
馮掌柜輕哼道：“哼，這伏浩廣如果真的認罪，最輕也是個監禁，最后應該勞役抵罪吧。
這伏家家大業大的，應該也是花錢恕罪的一路。
不過這一遭，怕是少不得也要十多萬兩了。
而且那三個掌柜是經辦人，他們也跑不了的。
嘖嘖嘖，你說啊，這還真是拖著一起下水呢。”
另一人道：“嘖嘖嘖，好家伙，這里外里，沒有個二十萬兩，怕是沒法平這個事情了。
真是大手筆啊。”
馮掌柜輕哼道：“哼，誰讓他們犯到這里了呢。
不過這個事情真蹊蹺啊。
伏家這么大的家族，也會被這個事情拖累不成。
我怎么覺得這個事兒，這么蹊蹺啊。”
另一人道：“可不是，這三個掌柜今天感覺都不對，好像是商量好的一般，一起發難，就是要往死里讓伏家出血一樣。
這當真是讓人覺得奇怪啊。”
眾人還在議論，見伏浩廣久久不語，鄭推官嘆了口氣道：“好了，伏浩廣，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這一次，鄭元凱語氣帶上了三分嚴厲，顯然不能讓伏浩廣蒙混過關了。
現在所有人都看著呢，顯然伏家這次想要脫身，怕是沒有這么簡單了。
既然不能徇私，鄭元凱也不介意公事公辦一番。
聽到此言，伏浩廣只感覺天旋地轉一般。
完全沒想到，這個官司竟然輪轉的這么快，這就到了自己這里。
難道自己真的在劫難逃了。
伏興文也氣得直跺腳，心道這可如何是好。
但他完全插不上嘴，也不知道應該說什么。
伏浩廣，則是目光沉凝。
他也覺察出了，今天似乎很多事情都不對。
事情的發展不對，事情的節奏不對，而且很多點都透漏著詭異。
難道自己被人針對了？
那布局的人又是誰呢。
但現在不能多想，伏浩廣需要當機立斷，既然自己已經進入全套。
最好的方法，只能是就地止損。
自己覺不能再做掙著，到時難免作繭自縛。
想明白這些，伏浩廣當下清了清喉嚨。
寧可自己下水，他也絕對不能拖累了整個伏家。
想到這里，伏浩廣當下就要承認。
在場的人也全都屏氣凝神，想要聽伏浩廣，能說出個什么。
這將關系到整個伏家的命運。
然而，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了激烈奔跑的馬蹄聲。
踢踏踢踏的，徑直到了推官府衙門口。
從馬蹄的速度看來，來人應該十分著急。
一時間，大堂寧靜，全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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