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繡南枝 > 第五百一十五章 沙漠尋雪,做不可能之事
  “毒藥或解藥,都不至于讓她失憶。”子桑懷玉道。

  蘇南枝忽然想起一事,問道:”子桑叔,可知花冢毒?”

  “怎么?”

  “忽然憶起,隨口問問……”

  “這是我一手調制的秘毒。”子桑懷玉笑了一聲,“莫非你領教過花冢毒的厲害?”

  “原來花冢毒竟是子桑叔研制的。”蘇南枝無奈笑笑,“三生有幸,險些死于花冢毒。”

  子桑懷玉眉間不可察覺地微皺:“你與狄瓊有過節?”

  空氣瞬間凝固。

  世人皆知,子桑懷玉二十年前曾與狄瓊是老情人。

  蘇南枝拋出此話,不過是為了試探子桑懷玉當下對狄瓊是否還有舊情,不然把敵國女帝老情人帶到大慶淵城,就好像埋了個地雷。

  “嗯……”蘇南枝頷首。

  “哦。”子桑懷玉并不關心,“她還用著我制得毒,這毒藥方,只她一人知曉。”

  “我有幸解過花冢毒。”洛云崖毛遂自薦地上前一步,哪怕他在醫術方面極具天賦,但在子桑懷玉面前也十分老實低調。

  “那你還算有幾分天資。”

  “子桑先生出世,我愿陪在您身邊供您差遣,一切吃穿用度算我的。”洛云崖一向嗜錢如命,可今日卻出奇大方,他后退一步,跪在地上道:“若子桑先生不嫌棄,晚輩想拜您為師!為先生養老送終!”

  子桑懷玉道:“我此生從不收徒,哪怕你是圣醫谷谷主。”

  洛云崖臉色閃過一絲詫異,他完全沒表露身份,子桑懷玉又如何得知他是圣醫谷谷主。

  子桑懷玉老道精準的洞察力,讓在場所有人心中驚訝。

  “先生如何……得知我是圣醫谷谷主……”

  “你年紀輕輕便醫術超群,雖然比我差了十萬八千里,但也算得上世間醫師中的佼佼者。二十多年前,我見過上一任圣醫谷谷主,她應是你的母親,你骨相與她有七分相似,再觀你醫術,便能推斷你是新任圣醫谷谷主。”

  “先生奇人。”洛云崖激動贊嘆,“先生竟然能通過骨相,子推母,母推子。”

  “雕蟲小技罷了……”

  “若這還算雕蟲小技,那世間就不存在絕技可言!”洛云崖興奮道,“這世間只怕只有先生一人,才會這門雕蟲小技。不瞞先生,我想學!”

  “學醫?還是學推骨相?還是學排兵布陣?亦或者學用毒?學武功?這些我都會。想學的人多了去了,我憑什么教你?”子桑懷玉發現這群年輕人挺有意思的。

  “敢問先生,有什么是您不會的?”洛云崖汗顏。

  “沒有。”子桑懷玉絲毫不謙虛。

  “先生要如何才肯收我為徒?”洛云崖滿臉赤誠。

  “你若取來一捧沙漠的雪,在京城河里撈來一簇珊瑚,摘下一棵雪山之巔的仙人掌,我便考慮收你為徒。”

  明知是刁難,洛云崖卻仍然一口答應,朝子桑懷玉連磕三個頭:“這聲師父,云崖先喊為敬。師父放心,師父要云崖所取之物,假以時日,云崖必定給師父找來。”

  子桑懷玉用折扇慢敲掌心,調侃重磕三個響頭的洛云崖:“現在的年輕人,都這般至情至性、誠實好騙?”

  “小子,沙漠常年干旱,不會下雪,淡水河里沒有珊瑚,仙人掌也不會長在雪山。”

  所以——

  沙漠捧雪、河里撈珊瑚、雪山摘仙人掌,根本就不可能!

  洛云崖臉上有著從未出現過的堅定,額頭微微發紅,眼神堅毅道:

  “我都知道!但師父交代之事,哪怕不可能,我也會盡全力去做。”

  洛云崖表情不像開玩笑,他本就是醫癡,為了學醫能做到這一步,蘇南枝并不稀奇。

  “我先動身去沙漠尋雪,再回京城河里撈珊瑚,最后去雪山之巔挖仙人掌,待到這些事情做成,便回淵城尋師父,師父要記得這個約定。待我捧來雪、撈回珊瑚、摘了仙人掌,師父一定要收我為徒!”洛云崖又朝子桑懷玉磕了三個頭,起身后便徑直離開。

  他真的踏上了沙漠尋雪的路。

  這般堅不可摧的毅力……

  倒是有意思……

  “我倒要看這傻小子能堅持幾天,呵呵呵……”子桑懷玉不為所動地搖搖頭,“人性使然,他拜我為師,并非真想認我做師父,不過是因為我掌握著他極其想學的知識罷了。”

  人際交往,皆有所圖,若無企圖,便不會有交際。

  “洛神醫懸壺濟世,一片丹心照玉壺,若子桑叔收他為徒,他必將待您如親父。洛神醫雖然平日里愛財,卻是一個至純至情的真誠之人。”蘇南枝為洛云崖說情。

  “他,也敢妄稱神醫?”子桑懷玉輕蔑地笑了一聲。

  “在先生沒下山之前,洛公子的醫術確實是世上無雙,天縱奇才、年輕有為,您不收他為徒,于他、于您來說,都是損失。天才本就應該昔昔相惜,天才師傅有一個天才徒弟,師徒二人在一個領域登峰造極,難道不是一件幸事嗎?”

  “小丫頭,你倒是舌燦蓮花、能言會道,說的我都有些心動了。”子桑懷玉兀自低笑,搖搖頭,“師徒講的是緣分,再看吧。”

  一句再看,蘇南枝便知,洛云崖應該有機會。

  ……

  這幾日還算風平浪靜,并未爆發大規模戰爭,只有個別地方發生小規模戰爭,由鎮國侯父子帶兵鎮壓,其他人則休整軍隊。

  很快,子桑懷玉下山的消息不脛而走,也傳到了西戎和北狄人耳中。

  北狄王城宮殿內。

  是黃昏。

  外頭燦爛至極的余暉,宛若潑上去的金色漸變顏料。

  霞光斜斜投進窗格,在地上灑下一排整齊光影,大殿內并未點燈,狄瓊穿著鑲嵌珍珠的明黃色龍紋長裙,不沾陽春的十指交疊,放在象征至尊無雙的權杖之上。

  她一頭絲滑長發整齊地貼在腰后,垂在龍椅寶座上,微低著頭,凝睇著地上那片窗格光影,雖是面無表情,可雙眼卻藏著復雜至極的心緒。

  “聽說……子桑懷玉還活著……”

  “確實如此,前國師大人還活著。”阿諾戴著綠寶石的右手,斜放在胸前,微行一禮,恭敬答話,“聽說,蘇南枝把他請出了紫娟河。”

  “呵!”狄瓊摩挲著權杖上巨大明亮的寶珠,蔑笑一聲,眼里暗藏痛苦的復雜,“二十年前那杯毒酒,竟然沒把他毒死。子、桑、懷、玉,這個該、死、的、大、慶、人。”

  話語飽含仇恨。

  曾經有多愛,現在就有多恨。

  狄瓊將案幾上的玉瓶、硯臺、筆架全部砸在地上,怒摔袖袍,狠狠推倒曲折屏風,雙眼驀然通紅!

  那張刻板嚴肅了二十多年的臉,已經讓她完全成為合格女帝,表情永遠威嚴理智、冷酷麻木、仿佛對一切都運籌帷幄的臉,一點點裂出痕跡……

  少女時期沒愈合的傷痂,在二十年后,依舊可以被撕扯的鮮血淋漓。

  把女帝堅不可摧的胸膛剖開,會發現,她并非銅墻鐵壁。是血肉之軀,便有愛恨情仇。

  “子桑懷玉,一定會對付北狄。他本就是大慶人!他本就是大慶先帝當年安插在北狄的一顆暗棋,他一定會想盡千方百計毀了北狄!”狄瓊眼眶愈發猩紅,將金銀玉器砸的稀巴爛,眼底涌出奇怪情緒,“子桑懷玉下山是為了報復我,因為當年我告訴他,我殺死了他唯一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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