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繡南枝 > 第三百九十九章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蕭沉韞翻身下馬,把韁繩扔給了余曄。

  錦衣衛手拿長劍,如一張嚴密的大網將王府圍的水泄不通,各個面面冷峻,一步不肯退讓。

  擔任百官監察之職的周御史身穿青袍,神色嚴肅莊正,朝蕭沉韞施了一禮:“王爺,得罪。”

  “呵。”蕭沉韞帶著余曄,以及燁羽軍四大將領周如故、南北城、元襄知、豐清,徑直走向烏泱泱的錦衣衛。

  手執亮劍的錦衣衛面面相覷,被蕭沉韞等人強大氣場壓的自發后退。

  周如故、南北城、元襄知、豐清原本都在京郊校場練兵,聽聞王府被圍,頃刻換了便裝趕來。

  蕭沉韞要進王府,無人敢攔。

  包括蕭瑜,他攥緊手中折扇,看向錦衣衛首領穆常之和周御史。

  真是、廢物。

  就讓蕭沉韞這么堂而皇之地回了王府,眾人還沒責難,反而被蕭沉韞挫了銳氣。

  蕭沉韞站在王府內閑庭雅步,摘下花園里最美的一朵梔子花,潔白淡雅、馥郁芳香,戴在他夫人烏發間,一定很美。

  他將梔子花收入袖中,挑眉,掃向如臨大敵的錦衣衛:“怎么?太子帶諸位來,是給本王當門神的?”

  “……”

  “咳。”蕭瑜握拳咳嗽,提醒周御史。

  周御史心中發憷,咽了咽口水,正了正臉色,從胸前拿出一張信紙:

  “老臣暗中收到一封密函,有匿名者檢舉攝政王通敵叛國,行巫術詛咒陛下,妄圖攪亂朝綱。老臣奉陛下之命,特來查清此事。”

  “本王……通敵叛國?”蕭沉韞像聽到了一個笑話。

  “放屁!!”余曄瞬間暴怒,氣的臉紅脖子粗,

  “我家王爺自十五歲參軍,征戰沙場多年,刀傷無數,多少次死里逃生,為大慶疆土肝腦涂地,你們想污蔑他什么罪都可以!唯獨通敵叛國不行!你們說攝政王通敵叛國,說出去有人信嗎?你周御史信嗎?你,還有你,你們信嗎?”

  余曄拎起好幾個錦衣衛的衣領,挨個質問。

  眾人沉默無言。

  周如故、南北城、豐清、元襄知各自捏緊手中刀柄,都有些憤怒,很是煩躁。

  “余曄。”蕭沉韞沉聲,“回來。”

  余曄氣的摩拳擦掌,憤憤不平地站回了蕭沉韞身后。

  局面陷入僵持。

  蕭瑜四兩撥千斤,緩緩道: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也不是不可能。孤也不相信攝政王會通敵叛國,行巫蠱術詛咒陛下。不過這一切誰說了都不算,唯有真相才具有說服力。今日本太子便親自領命,秉持公正原則,與御史臺|聯合錦衣衛,三司協查,還皇叔一個清白!”

  “皇叔,得罪了。”蕭瑜薄刃般的唇微抿,招了招手。

  錦衣衛傾巢出動,快要跨進王府門檻時——

  脾氣暴躁的南北城、余曄,同時拔劍出鞘,一左一右交叉攔在門前:“攝政王沒發令,爾等誰敢!”

  “罷了,讓他們搜。”蕭沉韞負手而立,眼里平靜的不起波瀾。

  仿佛這一場搜捕于他而言,掀不起半點浪花。

  在暗流涌動的局勢中,他始終胸有成竹,給人一種“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的穩重肅殺感。

  蕭瑜站在他的對立面,目光越過庭院,二人目光猶如利刃相接,在空中殺出火花。

  無論前世還是重生后,蕭瑜都很討厭蕭沉韞這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仿佛任何危難在他面前都不堪一擊,都不值一提,他永遠鎮定自若,令人捉摸不透。

  前世,蕭瑜就沒殺得了蕭沉韞。

  這一生……

  來日方長,慢慢殺,不著急。

  幾百個錦衣衛穿梭在王府大小院子間進進出出,陸續回來復命:

  “報!東苑無線索!”

  “報!西院無線索!”

  “報!后院沒發現!”

  “報,書房花壇里有發現——”

  蕭瑜疾步走去,嚴詞厲色:“你可不要污蔑皇叔!你發現了什么?快說!”

  錦衣衛帶著周御史、蕭瑜等人一路前去蕭沉韞處理政務的書房,花壇前種了一棵六丈高的柳樹。

  那是當年,蘇南枝要去江南嵩陽時,折柳告別的那支斷柳。

  蕭沉韞小心翼翼帶回王府,栽到了每日必經之路的書房前。

  常相見,常思念。

  當初的柳枝日日澆水施肥,如今已六丈高,快要與屋檐平齊。

  錦衣衛從柳樹旁的土里,刨出來巴掌大小的小包袱,又從書房里搜出來一紙信封。

  信封用昂貴的暗花絲絹裁制,燙著繁復的金色暗紋,上面用北狄字體寫著:攝政王親啟。

  “北狄的字,寫著攝政王親啟。”見多識廣的周御史拿起信封,仔細觀察后,心情復雜道,“這是……北狄皇室的御用信封。”

  一時間,全場駭人,鴉雀無聲般死寂。

  接著很快,錦衣衛中就有人不可思議地討論:

  “攝政王當真通敵叛國了……”

  “當場在王府搜出證據,攝政王算是完了。”

  “還叫攝政王?他馬上就不是攝政王了!”穆常之幸災樂禍的冷笑一聲。

  穆常之本身就妒恨蕭沉韞多年,一直被蕭沉韞壓的死死的,被蕭瑜砍掉半條胳膊的他,慢悠悠走出來落井下石:

  “喲喲喲!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曜親王好大的膽子!太子殿下公正廉明,可一定要仔細查查,看曜親王是何時通敵叛國的?再依據大慶律法嚴懲不貸!”

  他已經不稱蕭沉韞為攝政王了。

  親王,是皇帝兄弟的敬稱。

  而曜,寓意光明,是先帝給蕭沉韞封王時候的封號。

  “余曄。”蕭沉韞薄唇微啟。

  余曄拳頭按得骨節咔嚓作響,將佩劍扔給南北城,他一個飛撲,直接將猝不及防的穆常之按倒在地,往死里揍:“老子今天就替王爺教訓你個嘴碎的。嘴這么碎,怎么不進宮把命|根子割了,當個太監?”

  穆常之痛的啊呀叫喚,沒了半條手臂的他,根本打不過余曄,又不能拔劍。

  打架是一個性質,提刀就是另外一個性質了。

  周御史是個文人,被鮮血飛濺的場面嚇退了幾步:“攝政王就如此放任余將軍,毆打朝廷命官?余將軍如此跋扈,攝政王難道不制止嗎?”

  蕭沉韞不太理解:“他們不是互毆嗎?互毆如何制止?”

  被余曄騎在身上挨打的穆常之,幾乎沒有還手的機會。穆常之算得上是,挨打到鼻青臉腫的‘互毆’。

  周御史:“……”

  蕭沉韞冷笑:“本王并未被褫奪官職,仍然是攝政王。就算下令將穆常之打一頓,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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