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繡南枝 > 第二百七十六章 錯了,一切都錯了
  左丞相渾身僵硬如枯木,干涸嘴唇囁嚅了下。

  幾乎是同時!

  余曄和護城軍以合圍之勢,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將左丞相身后所有將士全部團團圍住!

  蕭子炎攥緊劍柄,像被雷劈了那般呆若木雞!

  “左丞相身后的將士們!”蕭沉韞收劍入鞘,站在白玉雕刻的丹陛石上,一雙凌厲眸子威嚴掃視四周,雄厚的嗓音大聲高喊,有種鼓動人心的氣魄:

  “你們全都被左如月欺騙!蕭子炎也并非皇室血脈!你們跟隨左丞相,推蕭子炎上位,乃名不正言不順!簡直滑天下之大稽!念你們無辜被騙,今日放下刀劍,棄暗投明者,皆可免責,不會牽扯家眷!”

  “可若你們執迷不悟,定要和左丞相負隅頑抗,做無謂犧牲,本王也只好無情殺之,且,家族連坐!”

  蕭沉韞面色凝重,目光帶著堅不可摧的肅殺之意,緩緩睥睨所有黃巾軍。

  他凌厲目光中涌動著一股子狠辣冷酷,猶如鋒利刀刃般,寸寸掃過對面所有人,也正是這股子冷酷肅殺,壓的所有黃巾軍都心驚膽戰!

  既然蕭子炎不是皇室血脈,那他們還有什么理由推這假皇子坐上龍椅呢?

  何況……

  后面的黃巾軍已經被蕭沉韞的燁羽軍截斷,他們如今孤立無援,再無勝算。

  左丞相身后的一群將軍,有些動搖,他們不是傻子,這才發覺全被左如月母子騙了!

  連左丞相也被自家‘好’女兒、‘好’外孫騙了!

  精明一世的左丞相若知道蕭子炎是假皇子,他一開始就不可能走上這條路!

  左丞相如今是被自家好女兒,坑的里外不是人!

  他默了半晌,身子硬朗的老人在那刻,仿佛蒼老十歲,一夕之間,像是站不住似的。

  黃巾軍里,有一個將軍扔了手中刀,接著就會有第二個不想死的效仿……

  三個、四個……

  校尉、副將、校尉……

  從蕭子炎被揭穿是假皇子開始,他們便成了師出無名!

  掙扎什么呢?已無勝算可言!再執拗也是白送死!

  他們本就是行伍之人,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日子,可攝政王說了,再執迷不悟,不僅被殺,重要的是,家族還會連坐!

  妻兒子女、兄弟姐妹、叔伯姨母……將無一幸免!

  他們是造反的黃巾軍,可也是人,有家人親人,沒有勝算的仗何必再打?

  師出無名,又何必繼續送死?

  倒不如替全家人想想,放下刀劍,保自己一命,也保全家一命。

  隨著一片放下刀劍聲響起,左如月徹底慌了,再也端不住,連忙拽住左丞相的袖子搖晃,苦苦求救:“父親!父親!你快想想辦法啊——”

  左丞相一點點緩慢堅決地扯出袖子,一雙沉冷蒼老的眸子,冷冷睨她一眼,平靜說出三字:“等、死、吧。”

  見他如此平靜,左如月當即眼眶赤紅,睚眥欲裂地指著乾清宮,激動到嗓音發抖:

  “勝利只差一步!什么叫等死吧?父親!你怎能如此無能,長他人志氣?!你好歹也是百官之首,為臣終生,就不想看你孫兒登上龍椅嗎——”

  她話未說完,左丞相揚手狠狠掌摑左如月一巴掌:“住嘴!”

  “父親!!”左如月尖聲嘶叫!

  “若非是我太慣著你,你怎敢如此胡來?!”左丞相氣的險些背過氣。

  他惱怒,生氣左如月沒將蕭子炎身世告訴他!

  這一巴掌,用了左丞相十成力,扇的左如月發髻微散,步搖鳳釵飛落在地!

  “父親居然打我……?”

  她唇角溢出一絲鮮血,整個人也跌坐在地,狼狽至極,她雙目染滿仇恨,越發猩紅:“我恨你!父親,我恨死你了!普天之下,最沒有資格打我的人,就是你!”

  “你說什么?你說你恨我!”左丞相目光緊緊鎖住她,

  “若非是我!你怎么可能當上太子妃,坐穩皇后之位!我助你榮登大寶,而今日失敗,也全是你咎由自取!我嘔心瀝血半輩子,本該解甲歸田,若非心中憐憫你母子二人,又怎會冒此大險,到最后落得身敗名裂即將慘死?不孝子!”

  “對!我就是恨死你了,父親!”左如月激動的渾身劇烈顫抖,披頭亂發,歇斯底里地咆哮,“你逼我嫁給蕭睦之前,我便與人同房了!我絕食尋死,百般求你,你還是逼著我坐上喜轎!”

  “若非你逼迫,我怎么可能嫁進皇家誕下子炎,混淆皇室血脈?一步錯步步錯!我殺人無數有錯,瞞你子炎身世有錯,可你呢!姐姐死后,你為了延續左家榮耀,逼我嫁給蕭睦就沒有錯嗎?千錯萬錯,錯誤源頭,就是你強逼我嫁給蕭睦!!”

  “一切錯誤都是因為你!父親!!因為你啊!!”

  左如月飽經滄桑的一顆心,轟然粉碎崩裂,反正都敗了,索性將壓在心口數十年的幽怨全部發泄出來!

  “回不去了,三十年了,回不去了!我嫁入皇宮之前,是什么樣子?父親不知道嗎!我恣意張揚,敢愛敢恨,我鮮衣怒馬,光彩耀人,可我嫁入皇宮這三十載……我如履薄冰,在陰謀詭計中爭名奪利,和不愛之人做了半輩子夫妻!我不該恨你嗎!?”

  左丞相面色鐵青,飽經風霜的眼底有著巨大震驚!

  說到最后,怎么錯的人就是他了呢?

  父女二人兩兩相望,唯剩絕望!

  “錯了,一切都錯了。”蘇南枝唇角劃開一抹譏笑,眼底有可悲、憎恨、厭惡,冷冰冰地客觀評價道,

  “左如月,你執念太深給我父親下藥,這是你第一錯;宋晨云趁你不備與你同床,他也有錯;左丞相延續家族榮耀,逼你嫁進皇宮,更是有錯。你們全都有錯!可你嫁進皇宮母儀天下時,你完全有機會選擇,當一個好皇后,還是當一個毒婦。”

  “可你怨念深重,選擇當了毒婦!你憎恨那些算計你的人,可你與那些算計你的人有何區別?”蘇南枝搖頭,厲聲諷刺不可救藥的左如月,

  “當你被壞人迫害時,你可以反擊,而不是也變成壞人,去害更多的好人。你是淋過雨的人,你卻還想把別人的傘撕爛。你憎恨左丞相逼你嫁給陛下,可你不也為了延續榮耀,逼你親女兒和親西戎嗎?!”

  一句句話,猶如尖刀利刃,精準無誤地割傷左如月的心,把她遍體鱗傷的傷口,割的更加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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