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繡南枝 > 第一百一十四章 該殺,你想怎么死?
  溫言斐許久沒動內力,累的厲害,體內毒素瘋狂游走,如萬蟲撕咬五臟六腑般疼,但他面上卻云淡風輕,半依靠竹木:“你們認錯了,我不是什么副閣主。”

  麒麟黑袍人面面相覷,哀嘆口氣后苦笑一聲:“那便是我們認錯了,多有冒犯,還請您見諒。”他們離開后,草叢里多了個不起眼的黑玉瓶。

  溫言斐不著痕跡撿起來,指甲蓋掀開木塞,一顆細小藥丸滾出,抬袖時吃了下去,頃刻間,無數青黑細紋漸漸淺淡下去。

  救完人,蘇南枝才反應過來雙手鉆心入髓的疼。

  只見從前雪白如玉的雙手,掌心滿是血跡,虎口的皮早就燙掉了,她倒吸冷氣嘶了一聲,提劍劃斷溫言斐的一截衣袖:“借用一下,謝謝。”

  她身上的嫁衣臟污不堪,只能借用溫言斐的衣布包扎傷口。

  溫言斐看著眼前的絕美女子,就這么隨意對待那般嚴重的傷,悶了半晌,憋出一句話:“姐姐……不疼嗎?”

  “疼。”蘇南枝包好雙手,蹙眉笑嘆,“但還能忍。”

  先前被救出的老婆婆走來跪地,朝蘇南枝重重磕了個頭:“我本是青州人,半年前途經此地去蜀州安陽尋犬子,卻遭悍匪劫持護衛丫鬟全死,若非姑娘救我一條殘命,只怕老身已成大火中的灰燼。”

  蘇南枝這才轉頭打量老婆婆。

  她舉止大氣端莊有風骨,叩拜禮數周全,不像是普通百姓的老婦,歷經大難后迅速冷靜下來,再次磕頭哀求道:“能否勞請姑娘幫我寄信一封家書,好讓家人接我回去……”

  “老婆婆言重了。”蘇南枝剛要扶起她。

  老婆婆又輕輕推開她的手,重行大禮磕頭:“這一次,我是替被困同屋的數百人,給您磕頭謝恩。他們遭逢大難理智全無,險些將您踩傷,請您原諒他們的自私出逃。”

  “在瀕死前,誰都想活,我能理解。”

  蘇南枝鄭重地與老婆婆作揖,扶她起來,將她要寄的家書綁在信鴿腿上,放飛出去:“我先派人帶您去衙門治傷。信鴿天亮就能到安陽,婆婆靜待佳音即可。這二十兩銀子,您收好。”

  老婆婆被土匪洗劫一空,哪還有錢?

  這二十兩白銀意義重大,她眼角濕潤道:“今日受姑娘大恩,魏家他日飲水思源,必定涌泉相報……”

  后面的話,蘇南枝沒聽見,已手執滄月劍去察看圍剿了。

  溫言斐摘下竹葉把玩,似笑非笑地問:“老太太說的可是,青州省城魏家?”

  “……正是。”魏老太太沉吟后承認。

  “我知道了。”溫言斐笑意淡下去,像是敲打又像是勸誡,“南枝縣主孤身闖火海,九死一生,雙手重傷,救了老太太,那魏家確實要好好報答。”

  “魏家,必定銜草結環。”魏老太太福身鄭重道,“敢問公子您是?”

  “我,死水縣師爺罷了。”溫言斐潦草作了一揖,朝蘇南枝追去,“魏老太太告辭。”

  天下之大,魏姓諸多,能知道青州魏家、能猜中她身份,魏老太太不信他只是小小師爺。

  溫言斐追上蘇南枝時,她剛好扯著余江衣領躲過了山匪的大刀。

  余江摸了摸還在的腦袋,同蘇南枝鄭重道謝:“謝謝縣主啊,縣主真是深藏不露,嬌滴滴的一姑娘,怎么武功還這般好?”

  蘇南枝腦海中浮現出背過的死水縣地圖,厲喝:“孫龍活捉,我要一刀刀剮了他的肉。”

  那廂,孫龍睚眥欲裂,目欲噴火地瞪著蘇南枝:“你居然沒被燒死!?”

  “封死門窗的屋子,我早買通丫鬟留一手,撬松了左窗。”蘇南枝冷笑,“你下毒的那杯茶,我也根本沒喝。”

  盯著她身旁的余江,孫龍雙目憤怒至赤紅,滿臉橫肉抖動,氣的青筋暴起:“賤人!你這個該死的賤人!龍虎幫地址隱秘復雜、機關重重,官兵絕無可能這么快趕到!是你以身為誘餌,引來官府!”

  “是我。”

  蘇南枝朗聲輕笑,攥緊滄月劍:“是我假意順從,被擄上山時,沿路撒了透明細膩的引路粉,白天看不見,到晚上便會散發微如螢火的光,不引人注目,卻能被我的人留意。”

  她先讓燦夏去嵩陽搬救兵,再使了眼色讓春盛根據引路粉,繪制前往龍虎幫老巢的路線。

  等救兵一來,春盛給出路線地圖,軍隊便能長驅直入,直搗老巢,殺孫龍措手不及。

  “你一個女子,哪里來的膽量敢以身為餌!?”

  孫龍看著被官兵殺死的弟兄,怒吼聲震耳欲聾,五內俱焚般咆哮,“老子今天必須殺了你,老子從來沒栽過這么大跟頭,你毀了龍虎幫,老子就算死也要拉著你墊背!”

  “巧了,我也想殺你。”

  蘇南枝輕蔑不屑,右手攥緊滄月劍冷笑,左手負在腰后做了個包抄的手勢,笑聲清脆:“我就站在這里,等你來殺啊。”

  溫言斐如泰山巍然不動地站在女子背后,不退不躲,薄唇一點點勾起。

  “怎么?不敢殺我?你還怕我一個弱女子嗎?真是廢物呢……”

  在她嘲諷、蔑視、鄙夷的目光中,怒火焚燒的孫龍氣昏頭腦,掄起大刀沖了過去。

  蘇南枝微瞇眼睛、殺氣畢現,在她要出手時,溫言斐將她拉在身后,數百個在余江號令下的精兵合圍而來,一張鐵網灑下——

  將暴怒的孫龍嚴絲合縫的罩住!

  孫龍雙目赤紅的像要滴血,在鐵網中頑抗,做困獸之斗!

  溫言斐笑容昳麗、寒眸冰冷,飛身過去,劍法狠辣陰毒,面無表情十分利索地挑斷孫龍手腳筋,筋脈一寸寸斷裂后迸血,腳踩孫龍臉頰,低聲失笑:“放火的人,是你吧?”

  “搶姐姐為妻的人,是你吧?”

  在血泊中不斷抽搐的孫龍,感受著溫言斐鞋底的冰涼,恐懼如鐵鏈勒緊了喉嚨,忽然安靜下來,渾身發抖卻不敢回答。

  “是你。”

  “所以,你該死。”

  “但你,想怎么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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