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休了將軍后,她馳騁天下 > 第393章 嚴冬蕭瑟,人也孤獨
  出征北疆的將士陸續出了京都城門。

  郊外那一抹濃烈的紅,漸漸消失在了燕云澈的視野。

  他孑然一人,高高立在城墻之上。

  嚴冬蕭瑟。

  人也孤獨。

  ……

  數年前,看她寥落孤寂披著紅綢出嫁。

  數年后,看她聲勢浩大赴北疆的戰場。

  昨日是她,今亦是她。

  永遠是她。

  ……

  京都熱鬧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對北疆戰事之憂心。

  顧景南在牛車旁側站立了很久。

  母親問:“景南,我們還能回去嗎?”

  回到受人敬仰的高處,做那養尊處優高高在上之人。

  顧景南沒有回答。

  城門外,看不到沈寧了。

  浩浩蕩蕩的隊伍,看不到盡頭。

  “回不去了,母親。”

  顧景南笑時,流下了兩行淚。

  登高落低谷,并不是人人都有機會東山再起。

  “走吧。”

  走遠一些,離開這是非之地,做個普普通通的人。

  京都過眼云煙,皆如槐安一夢。

  顧蓉深吸了口氣,苦澀地笑。

  張了張嘴,也說不出幾個字,只能竭力地揚起嘴角,將這份苦澀擴大。

  人群漸散,顧景南看到了熟悉的一角。

  公主府的婢女推著藍連枝目送沈寧遠去。

  就在街的另一頭。

  “公主,內甲今早就送到軍營了,沈將軍定然知曉的。”婢女說道。

  藍連枝原想自己親自送。

  但沈寧的時間太過于寶貴,要與家人血親分別,還要斡旋在這吃人的朝堂,便只將繡有永安花的內甲送到軍營,就不用叨擾沈寧了。

  只是于她而言,到底是有些遺憾的,畢竟還沒來得及跟沈寧多說幾句話。

  藍連枝紅了一雙眼,放置膝前的一雙手,緊緊地絞著海棠手帕。

  淚珠順著眼梢往下流,恰好滴落在了盛開的海棠之上,浸濕了帕子。

  “阿凝,她會平安的,是不是?”

  “會的。”婢女阿凝回道。

  藍連枝笑了。

  阿凝抿緊了唇,欲言又止。

  她身為公主府的婢女,比誰都清楚永安公主為何在那么多的婢女里,獨獨挑選了自己。

  因為她叫阿凝。

  公主回回都能想到沈寧大將軍。

  永安抬頭,不經意看到了顧景南。

  顧景南扯開了視線。

  “阿凝。”

  “公主?”

  “送點御寒的東西給過去吧。”

  婢女阿凝順著藍連枝的視線看去,眉頭緊緊地蹙起,心生厭惡都寫在了臉上沒有任何的掩飾,不情不愿道:“可是公主,他們——”

  “已是塵歸塵,土歸土,若不是他,我也不會遇見沈將軍。”

  “是。”

  藍連枝不怨不恨。

  沒什么說的。

  終歸是自己年少無知,一腔熱血換來冰冷。

  自己選擇的路,錯做了事,自己付出代價理所當然。

  顧蓉母子得到永安公主送來的御寒之物,俱已懵了。

  “連枝……”

  顧景南眼眶深紅。

  他抬頭看去,已經不見永安的身影。

  阿凝面無表情道:“還請不要直呼永安公主名諱壞了規矩。”

  “公主為何不來見我?”顧景南問。

  “我家公主是東境王爺的未婚妻,見你作甚,送你御寒之物,別無意思,只是感謝相遇一程,讓她遇到了王爺。東西送到,我也該告辭了,還請你斷了不該妄圖的念想,我家公主與王爺情深似海,是天賜的良緣。”

  阿凝略微潤色了下藍連枝的交代,就轉身利落地離開。

  顧景南望著御寒之物,自嘲地笑了笑。

  他忽而想到,尚未回京時,永安說過,等到成親那日,永安會為他繡上永安花,這一日,怕是永遠都等不到了。

  顧蓉已無心是非紛爭和婢女的出言不遜,只抱著這些被褥,企圖能更暖和一些。

  “景南。”

  “母親?”

  “走吧,不要回來了。”

  “好。”

  來時春回大地。

  去時料峭春寒。

  ……

  藍連枝回到了公主府,管事忙道:“公主殿下,沈府的人來了。”

  “是二嫂嗎?”

  “是虞欣夫人和小公子小小姐。”

  藍連枝想到沈姣姣,有些忐忑。

  她能感受到,沈姣姣雖然認她為干娘,但多有抗拒。

  “推我去前廳。”

  “好。”

  前廳,虞欣等候已久。

  “公主殿下。”

  “二嫂身懷有孕,無需行禮,且你我之間,不需要這些禮數,你是沈將軍的二嫂,就是我的二嫂,更何況還是姣姣和皓皓的生母。”

  虞欣微笑,“禮數不可亂的,姣姣,小皓,還不見過義母。”

  兩個小不點有模有樣地行禮。

  沈姣姣猶豫了會兒,走到輪椅前,拿出了個綢面長形的小紅盒。

  “公主殿下,這是小姑姑讓我交給你的。”

  “這是……?”

  “公主打開看看便知道了。”虞欣溫婉如云。

  藍連枝將綢面紅盒打開,便看到了一朵永安花的標本。

  “這是阿寧集沈府、大宗師之力,找到了永安花,被販賣的商人以古法制成了如今模樣,雖沒什么鮮活的生機了,但能永存。小妹說了,這是永安花,也是永生花。”

  她盼公主永生永安。

  藍連枝紅了雙眸,淚水模糊視線。

  “小妹近日太忙了,無法抽空和公主道個別,朋友一場,生死之交,她知道公主的好,還請公主勿念,安心養傷,凡事不必太過于折磨自己的精神,人生苦短,及時行樂。”虞欣內心長嘆。

  藍連枝和沈寧之間有太多的糾葛。

  世人不會想到,她們會有這樣深厚的羈絆。

  互相體諒,也互相掛念。

  她們——

  原本都是大燕和大齊最璀璨的明珠。

  “二嫂。”藍連枝抬眸,淚水順著面龐往下流,哽咽道:“北疆,不會出事的對不對。”

  “不會有事的。”虞欣淺笑寬慰,實則她心有惆悵。

  都是世俗局中人,哪能輕易知曉故事的結尾呢。

  藍連枝指腹輕撫永安花。

  她拿出帕子。

  海棠。

  永安。

  沈姣姣睜大了眼眸看著落淚蹙眉的藍連枝。

  她稍稍沉吟,便拈著衣袖一角,輕輕地擦拭著藍連枝眼梢的淚痕。

  “義母不哭,姣姣會陪著你。”

  藍連枝渾身震住,她詫然地望著沈姣姣。

  沈姣姣又用小手指撫過藍連枝的眉間,似是想要撫平蹙起的褶痕。

  “義母生得好看,不要煩悶,不要憂傷,要多笑笑哦,小姑姑若是知曉公主這般,定會為此感到難受的,義母也不希望小姑姑難受是不是?”

  藍連枝動了動唇卻不知該說什么。

  她顫顫巍巍的手,擁住了沈姣姣。

  虞欣便道:“昨兒晚膳,姣姣纏著她小姑姑許久,如今又要來纏著公主了,淘氣得很。”

  三言兩語,就說出了沈姣姣為何對藍連枝改觀。

  她在告訴藍連枝,是沈寧與沈姣姣談過。

  無疑。

  這樣一來,藍連枝和沈寧的感情只會更好。

  沈姣姣點頭:“小姑姑說過,義母是很好的人,義母身子弱,以后等姣姣長大,會保護義母,還會在義母膝下盡孝。”

  “姣姣長大了。”母親欣慰。

  “姣姣有這份心,勝過萬千。”

  藍連枝說罷,看向了永恒的永安花。

  沈寧不在京都,永生花會伴她左右。

  ……

  京都,酒館。

  葉傾城和段千溯相對而坐,談古論今。

  “葉姑娘是葉太傅的孫女,據老朽所知——”

  段千溯拖長了尾音,手捋黃須頓了頓,上下掃視葉傾城,意味深長道:“京都葉太傅一家,只余你這么一個獨苗了,沈家保的你,你卻為大燕的皇帝做事,倒是稀奇。”

  “傾城,當以我朝陛下馬首是瞻,效犬馬之勞,萬死不辭。”

  說話間,葉傾城雙手高舉朝皇宮的方向拱了拱,面色霜華,一臉的凝重和嚴肅。

  “老朽可否知其緣故?”段千溯問道。

  “葉家,永遠效忠于皇帝,而我,從來都是皇上培養的人。”

  葉傾城道:“養在沈府的那些年,也是皇上的一步棋,為了牽制沈驚風。”

  “那為何不讓你與沈驚風成親?”

  “納蘭晴之事,沈驚風心懷愧疚,且他愛慕于我,成親與否很重要嗎?他的心里只有我一個人。而我,入五皇子門下,為他的幕僚,以夜不語的醫者身份懸壺濟世,無償診治窮苦之人,便是要博取五皇子的信任。如此,便能掣肘兩個人,何樂而不為呢?”

  葉傾城淺淺一笑,大氣疏朗,以茶代酒舉杯敬向了段千溯,“段老,袒露心扉,是我的誠意,也是我朝陛下的誠意。段老可還滿意?”

  段千溯精神矍鑠爽朗地大笑了幾聲,“滿意。”

  他端起茶盞,與之碰杯,“同盟愉快。”

  “同盟愉快。”

  葉傾城笑著飲下香茗。

  段千溯喝了口,看向京都城門的方向,搖搖頭,“北疆戰事,所謂出征,是個深淵,沈家沈寧都自詡聰明,沒想到會輸得一塌糊涂,那軍令狀看起來,真像是個笑話。”

  “的確。”葉傾城道。

  “按照先前所說,大燕需要在規定時間內,給出相應數量的仙藥。”

  “這是自然。”

  “仙藥堆砌出來的大宗師,有趣,很有趣。”

  段千溯滿足一笑,戲謔地看著沈寧離去的城門口,“沈寧做夢都不會想到,這大燕的皇帝,要吃了沈府和大燕。真當老朽帶著張霽那個老不死的前來,只是為了要一個大宗師女婿?”

  他的女兒段蕓蕓愛慕沈大宗師不假,但還不至于要他親自來一趟,只為了搶夫婿,他的女兒也不至于如此卑賤,愛而不得也不會苦苦哀求。

  至于張霽,一是張霽對沈國海念念不忘,二也是障眼法。

  如此一來,他們來京之目的,所有人都只會猜測是段蕓蕓求夫婿、張霽為沈國海,絕不會想到更深層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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