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休了將軍后,她馳騁天下 > 第331章 千里走單騎,孤身雪女城
  “定北侯……”

  周楠欲言又止。

  半晌,復又開口:“將軍,那可是太子的親舅舅,楚皇后嫡親的兄長。”

  經過宮武宴之事,影衛上下,無不是欽佩沈寧。

  若是再討好定北侯,怕是又要引起爭議。

  他擰起了眉。

  做人要有骨氣。

  而沈家子嗣,當是骨氣里的骨氣。

  他并不贊成沈寧在親手送走太子之后,去討好定北侯。

  “無妨。”

  沈寧的指腹摩挲著手爐邊沿的紋路,淡聲道:“去吧——”

  周楠沉吟不決了好一會兒,才決定去做好沈寧吩咐的事。

  “小寧,定北侯之事,你是如何想的?”沈修白問。

  沈寧做事,他一貫放心,也從不多問,但事關重大須得處處謹慎,否則一朝翻船,就是全族上下的性命,大廈一旦傾倒將無人生存,而智者千慮恐有一失。

  “這天底下,沒有真正的朋友和絕對的敵人。”

  沈寧抬了抬眼眸,“多是利益驅使,定北侯一貫在府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今日哪是路過,是有心而來。他們兄妹二人,背道而馳,何又不是另一種的并駕同驅?定北侯兩手準備,而沈家和皇權的博弈之中,不管誰贏,定北侯,楚家,都將屹立不倒。再說了,來而不往非禮也,既收了這手爐,哪能無動于衷下去?”

  元和皇帝生性多疑、善妒,定北侯能與之成為異性兄弟,在這滔滔皇權之下巍然不動,足以見得是個極盡聰明的人。

  沈修白張了張嘴,卻不知還要再說些什么。

  沈驚風、沈如是幾個,固然清楚沈寧的用意,難免還是會擔心。

  如沈寧所說,定北侯是個聰明之人,與之周旋,豈不是與虎謀皮?

  再加上太子之死的血海深仇,更是如履薄冰。

  “好了,該去看看熱鬧了。”

  沈寧淺淺一笑,指腹有一下沒一下,輕輕地拍打在手爐之上。

  ……

  東城口延伸岔開來的街道,人群密集猶若潮水。

  “噗嗤。”

  倒在地上的沈流年吐出了一口鮮紅的血液。

  一只裹著黑色織金軟靴的腳掌,死死地踩在了沈流年的胸膛。

  身披墨狐大氅的青年,劍眉星目,硬朗分明的五官和面孔透露出一股讓人懼怕的陰鷙之氣。

  “敢攔段大師和枯骨大師的馬車,你活膩了?”

  “沈流年,真當你奔雷宗是個東西?”

  “不成器的玩意兒。”

  青年垂著眼皮,恣睢乖戾。

  “砰!”

  他一腳掌踩下,沈流年口吐鮮血。

  “張齊之,你胡謅!”

  沈流年眼睛充血,被踩得快不過氣了,雙手用力地箍著張齊之的腳踝,竭力的發聲從嗓子眼和牙縫里往外蹦出去,“我——沒——有!”

  這張齊之,是枯骨大師的徒兒。

  枯骨大師麾下,徒兒眾多。

  每一個,不說根骨絕佳,但品相容貌,身段氣質,都是頂好的。

  前兩年沈流年與這張齊之有了過節,此次恰好碰到,張齊之非要說他攔了馬車。

  如此強詞奪理下,沒攔都成攔了。

  對方馬車里還坐了個大宗師,深受雪女城主的喜愛。

  誰敢出口說個沒字?

  “流年!”沈象忙喊了聲。

  沈虎、沈象這些人,都被擒主。

  “張齊之,你有眼無珠之人,只會用些齷齪手段去冤枉無辜者?”

  沈虎掉落在地的核桃,則被從馬車上下來的人踩碎了。

  眾人望見此人,俱是倒抽了一口冷氣。

  來者正是張霽。

  張霽眼窩深陷,抹著白粉,形同枯槁般的瘦削,如地府門神,透露著陰森之氣。

  他頭戴簪花,身披麒麟袍,別有一番花哨和富貴。

  他用灰濁的眼睛,看了眼龍虎。

  腳掌緩緩地挪動,核桃直接碎成了粉末。

  沈虎睜大了眼睛。

  那核桃,是母親留下的……

  他盤了好多年。

  “啊啊啊!”

  沈虎低吼了聲,瞬間喪失理智,如一頭犟牛般往前沖。

  張霽給了個眼神,桎梏沈虎的侍衛稍稍放水,就由得沈虎沖了出去。

  沈虎撲向了張霽。

  張霽內力十足的一掌打在了沈虎的腹部。

  對方的身軀登時彎如長弓,鮮血肆意流出。

  張霽再一手將他的頭發拽住往后扯,似能把沈虎的整張頭皮給拽車下來。

  “沒禮數的小東西。”

  “奔雷宗,就只剩下這些貨色了嗎?”

  張霽說話之時面無表情,然后看著沈虎的眼神,卻讓沈虎頓感惡寒。

  那是一種被獵人鎖定,被猛獸盯著看的目光,好似他是即將成為盤中餐的困獸。

  “沈虎!”

  沈流年近乎嘶吼,鮮紅的血液從唇齒里飛濺了出來。

  張齊之則嫉妒地看了眼沈虎。

  沈虎這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張霽或許最開始要擒的人就是他!

  故意挑釁,再激怒他。

  攔沒攔馬車都是其次了。

  他沖撞枯骨大師和大宗師的罪名已然坐實。

  “把他囚好了。”

  張霽將人一丟,侍衛們立刻用繩索把沈虎給嚴嚴實實地捆綁住,使得沈虎用盡全力都不得動彈。

  “無禮之人,應當好好教訓。”

  他戲謔地望著沈虎,慢條斯理地說:“記著,莫要傷了他的那張臉。”

  “張大師,不可!”

  奔雷宗的天佑長老匆匆而來,看到幾個孩子受到傷害,心像刀子被扎了。

  他今早兒還在感嘆此次來上京沒被沈家那幾個老匹夫揍,算是很大的成功,不曾想這會兒竟發生了如此的事。

  沈流年幾個看到天佑長老,似都有了定海神針般,心放回了原處。

  天佑長老低聲下氣地說:“張大師,孩子年紀小,不懂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再說了,這大年之喜,何必動怒呢,讓幾個孩子磕磕頭就好了。”

  他心里門清得很。

  張霽若是把沈虎帶走了,這個人,只怕就要廢了。

  枯骨大師一生收了多少容貌不凡堪稱卓絕的徒兒,能夠出現在人前的又有幾位?

  此人極愛龍陽之好,斷袖之事,偏生折磨起人來,沒個章法,說是冷血殘酷也不為過。

  前年張霽就要收沈虎為徒,被奔雷宗傾力攔截……

  但山高皇帝遠,這是在大燕上京,可不是在奔雷宗……

  天佑長老懊悔不已。

  他若早知此事,定不會把沈虎帶來大燕上京。

  “沈天佑,你覺得,本座過分了?”

  張霽漫不經心的一聲問,就讓沈天佑脊背生出了冷汗和寒氣。

  他陪著笑臉說:“怎么會呢——”

  “那就滾吧。”張霽嗤笑:“你奔雷宗管不了后生,本座不介意代勞,想要帶走他,也行,你若能抗下本座十下枯骨掌,本座立刻放了這幾個小畜生。”

  枯骨掌法,用盡七成力的話,一掌就能廢了一個體格魁梧的成年人。

  此掌法的精妙厲害之處在于,掌鋒下去,皮肉完好無損,但皮肉之下的筋骨卻會龜裂。

  而正因此歹毒陰損,才讓人對枯骨掌法聞風喪膽。

  “不。”

  沈虎瞪目。

  沈流年渾身發顫。

  沈象等人用力掙扎卻是徒勞無果。

  天佑長老滿身大汗。

  他一把年紀了,曾也有武學造詣,但在十幾年前受了重傷,廢了半身武功。

  十掌下去,絕對要命了。

  “我跟你走。”

  沈虎喊道:“長老,不可。”

  “啪——”

  沈天佑反手一掌狠狠地打在了沈虎的面龐。

  他瞪眼怒道:“不成器的東西,走什么走,你沖撞了張大師,自要賠禮道歉。十掌枯骨,老朽認了!”

  他把這些人完完整整的帶來大燕上京,就要安安全全一個不少地帶回去。

  是他跟這些人說大燕上京都多好,才吸引了他們來。

  “不愧是一宗長老,好氣魄。”張霽笑道。

  “請吧,張大師——”

  沈天佑深吸了一口氣,往后退了數步,作了作揖,便如木樁子站定不動,以內力護身,等待著枯骨掌的到來。

  “對待有骨氣之人,本座當要竭盡全力,若是放水,便是對貴宗和沈長老的不尊重了。”

  張霽抖了抖寬大的袖子,露出的手腕和前臂覆有漆黑詭異的圖騰,像是花朵,更像一張姽婳的人臉。

  “轟!”

  張霽一掌打下。

  “噗。”

  沈天佑口吐鮮血,肋骨斷了一條。

  “長老!”沈流年大吼。

  張齊之一腳踩在了他的面龐。

  沈虎血液沸騰,額頭手背乃至于是太陽穴的青筋俱已暴起。

  十掌下去,沈天佑長老絕對就沒命了。

  而這是長老自己應下的,真出了事也是白白葬送了命無處說理去。

  忽的,被踩了半張臉和一只眼的沈流年,用剩下的還糊著血的一只眼睛看向了徐徐走來的幾個人。

  是……

  沈家兄妹!

  沈流年瞳眸緊縮。

  沈寧這些人,定然是來看他們笑話的!

  定是巴不得沈虎被帶走,天佑長老斷骨而亡,他們奔雷宗的人受盡欺辱!

  沈虎看到沈寧,呼吸一窒,眼部充血更甚。

  “長老!”

  沈虎喊道。

  沈天佑打斷了他的話,維持著自己的禮節,對著張霽抱拳:“張大師,請繼續——”

  他左右也是踩進棺材板的人,若能為沈家后生換來璀璨光明,早幾年亡故又何妨?

  這買賣不虧,他高興。

  就是……

  這枯骨掌法當真是狠毒啊,讓沈天佑疼得控制不住地齜牙咧嘴。

  張霽冷笑一聲,眼神如鷹隼般犀利。

  他就要運起第二掌。

  卻聞人群邊沿,傳來了一道清冽之聲。

  “且慢——”

  張霽和沈天佑一道循聲看去。

  只見捧著手爐,披著質地極好的斗篷的沈寧,一身紅色出現在視野之中。

  張霽疑惑地看向她。

  沈寧往前踏出數步,作揖道:

  “沈家,沈寧。”

  “你就是那個平定北幽城之亂的沈寧?沈國山的女兒?”

  “正是。”

  沈寧落落大方回道。

  而這行徑言語落在沈天佑、沈虎這些人的眼里,甚是不痛快。

  沈寧這是做什么?

  這曲意逢迎的模樣,是要諂媚于張霽嗎?

  沈天佑目光冰冷。

  他還以為是青出于藍,沒想到是個趨炎附勢之人。

  倒不如沈國山。

  他固然被沈國山揍,但卻也是不得不欽佩沈國山。

  沈國山當初千里走單騎,孤身雪女城,為了救下廢了的沈國海,險些丟了命。

  這沈寧,簡直就是天生的走狗模樣。

  張霽瞇了瞇眼眸,饒有興味地望著沈寧,“是個人才。”

  沈寧頷首道:“枯骨大師,張前輩之名,晚輩沈寧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更勝傳聞,晚輩相信霽見之一面,今后余生,都是受益匪淺。”

  張霽很喜歡這番話,捋了捋胡須,眉開眼笑。

  沈天佑等人,滿目怒色。

  旁側的閣樓窗口,正坐著一人。

  衡陽大師。

  李衡陽。

  徒兒宋青玉和江靈珠如門童般站立在兩側。

  李衡陽的對面,坐著一位儒雅貴氣之人。

  乃——

  大燕五皇子!

  “讓五皇子見笑了。”

  李衡陽道:“我雖與沈寧無師徒情分和關系,但曾在我門下,她這等做派,真讓人失望。”

  “是嗎?”五皇子輕呷了一口茶,淺笑道:“那可不見得。”

  李衡陽嘆息,目光落定在大街之上的那一抹紅。

  “沈寧!”

  沈象怒吼:“你這個沒出息的人,還將軍呢,我呸。”

  “吵死了。”

  沈寧淡淡說罷,只看了眼沈象,沈象便下意識地噤若寒蟬,乖乖地閉上了嘴。

  張霽皮膚松垮的唇角勾了勾,目光游走在沈寧的身上,贊嘆道:

  “沈國山,倒是生了個好女兒。”

  說話時,意味深長地拖長了尾音。

  “張大師謬贊。”

  沈寧笑了笑。

  這般姿態,看得沈流年等咬牙切齒。

  沈天佑皺緊了花白如雪的眉頭,渾濁的眼眸有著血絲,對沈寧他是滿目的失望。

  “退一邊去吧。”張霽擺了擺手,“本座,還有要事要做,你且好生看著,對你定然是受益匪淺。”

  “退不了。”

  沈寧搖搖頭。

  張霽皺眉。

  沈天佑疑惑地看向沈寧。

  這沈寧!就非要巴著張霽嗎?!

  沈流年惱怒。

  “退不了?”張霽迷惘地重復了一聲。

  “是的,退不了。”

  沈寧唇角噙著笑,而后走到了沈天佑的前邊,再次朝張霽拱手:

  “晚輩沈寧,愿代天佑長老,承剩下九掌!”

  此話一出,滿街驚之,閣樓上下一片嘩然,俱都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淡然自若,從善如流的沈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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