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將軍,沈小姐這般情深義重的女子,你可得好好珍惜,莫要再讓沈小姐惱火了。”李長月道。
君尚書也說:“本官年輕時,也與賤內有過不歡之時,那一家人,兩口子,難免有些磕磕碰碰的。”
蕭初晨和王二狗互相對視,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同樣的默契。
若沈小姐要與顧景南一刀兩斷,他們定會護好沈小姐。
但若沈小姐要舊情復燃,他們雖不喜顧景南的為人,卻也不會多加阻攔。
顧景南向沈寧伸出了手。
滿目都是期待。
他以為,沈寧會像從前那樣,堅定的,孤獨的,走向一無所有的他。
藍連枝放在輪椅上的雙手,緩緩地攥緊了些。
左側胸膛傳來的疼痛,開裂到四肢百骸。
錐心般的感覺,如溺水的人將被海妖拖拽到海底。
原來——
那日顧府初見,沈寧是這樣痛的。
或許,比這還痛吧。
“顧將軍。”
沈寧垂眸冷冽地看著他,“好馬尚且不吃回頭草,你要我回頭與垃圾攜手與共下半生,倒不如讓我沈寧死在方才的武臺被萬刀穿心。如若是開玩笑的話,還請顧將軍把話收回,因為,這個玩笑一點兒都不好笑,還讓人覺得甚是惡心。”
話落,看向君尚書,又道:
“尚書大人,你也說了是一家人兩口子,可我與他顧景南,并非是一家人。吾乃沈家女,而非顧家婦。既然許多人都在,我想,我有必要強調一遍。”
“或許有很多人覺得,就算是女子休夫,在根深蒂固的觀念里,依舊是被休的那一方。”
“但休就是休,不是和離,不是被休,是休棄年少無知所見的垃圾,是一拍兩散,是一刀兩斷,是從此再無半點瓜葛。”
“誰年少不知眼界短淺又無知,就像誰的幼年都被狗咬過一遍。”
“年少無知,我認了。”
“被休,被棄,我不認。”
沈寧聲聲有力,擲地有聲。
她越說,顧景南的臉色就越是難看、
藍連枝的眸子輕輕一縮,睫翼緩緩地顫。
“阿寧。”
顧景南要伸出手去拉她。
“顧將軍,還請自重。”
沈寧后退一步。
蕭初晨、王二狗頓時護在前邊。
沈青衫、沈驚風騎馬而至。
黃武閣學生踏前一步,站在沈寧的身后。
顧景南深吸了口氣,心里也慌得厲害。
他難受又郁悶,腦袋也昏昏沉沉的。
就感覺,他將要失去什么特別重要的東西一般。
沈寧問:“知道為何人為何要自重嗎?”
顧景南心口猛跳,喜上眉梢,呼吸都跟著加深了許多。
還以為沈寧這是欲擒故縱,挑起話端與他再續前緣。
“因為……”
沈寧略微俯身,眼眸深濃的像是化不開的夜色,聲線喑啞低沉:“不自重的人是會下地獄的。”
顧景南身軀一震,瞳孔放大了不少。
卻見沈寧振臂而揮,帶著人浩浩蕩蕩的歸去。
顧景南垂放在膝上的手用力地攥緊成了拳頭,充滿恨意和滔天之怒的眼眸充血發紅像鬣狗一樣的可怕。
“大哥——”
沈寧站在高頭大馬前,沈驚風低低一笑,將一件披風蓋了沈寧的身上,“走了,回家,好好飽腹一頓,再打起精神去見明日的朝陽。”
“好,回家。”沈寧笑著,眉眼漾起了光。
一如未出嫁時的她。
但仔細一想,她也還年輕,還風華正茂,不該在世人的唾沫和失敗的感情里暗啞死去。
她該綻放蓬勃,該冒著敢死的勁兒迎著狂風冬雪向陽而生。
“沈小姐,我們明日子衿武堂再見。”
蕭初晨行了個禮。
“沈家飯菜有多,諸位何不一道過去吃個痛快?人多,胃口也好。”沈驚風道。
“我們?可以嗎?”王二狗訥訥的。
沈家,那可是兩朝元老,開國武將之家……
“為什么不可以?”沈驚風反問道。
王二狗語無倫次,結結巴巴道不出完整的話。
還是蕭初晨沉得住氣,拱手低頭道:“沈大公子,我等是擔心胃口太大,吃太多,大公子可否介意?”
沈驚風:“不介意。”
“那我等就得好好的胡吃海喝了。”
蕭初晨回頭看去,振聲問:“好不好?”
“好!”黃武閣學生們興奮地道。
于是黃武閣學生和沈家人都陸陸續續準備回府邸。
鄭薔薇牽著一匹馬走來,說:“雖不如你當年所騎的烈風駒,但是我與你父親一同挑選的,試試吧。”
母親還想看到縱馬張揚的桀驁女兒。
沈寧點點頭,長槍點地,身影如電光躍然到了灰色馬駒的背部。
她一手持槍,一手拽緊韁繩,幾乎不用熟悉的過程,“駕”的一聲,灰色馬駒就電光火石地疾馳而去。
“走!”
沈驚風喊道。
俱都跟了上去。
顧景南看著灰駒和她漸行漸遠,好似有扎進血肉深處的一根刺,又緩緩地剝離掉他的身體。
“景南。”藍連枝忽然說:“回去吧。”
“嗯。”
顧景南閉上眼睛,不斷的告訴自己,藍連枝和江靈珠都不比沈寧差。
藍連枝渾身冷得像一塊冰,看著顧景南的眼神,已無往日的崇拜和溫情。
她看著沈驚風消失的方向,有片刻的恍惚
這背影……
太像了。
轎輦那側。
十六嘆道:“沈小姐這般人,估計不會再與世上任何的男子成婚了。”
十七:“。”
“十七。”十六側過頭問:“你覺得呢?”
十七閉著眼睛眉峰抖動了好幾下。
十六總覺得有點兒瘆得慌,如芒在背的感覺渾身都不自在,好半晌才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轎輦上的男人,呆呆地問:“王爺,你也覺得是吧?”
“十六。”燕云澈輕掀薄紅的唇。
“屬下在!”
“你是不是到了該解甲歸田告老還鄉的年紀?”燕云澈漫不經心地道。
十六兩眼茫然,如云山霧里。
他連媳婦都沒娶,兒子還沒生,怎么就提前退休了呢?
末了,十六悟了。
王爺當真是對他疼愛有加,定是心疼他東奔西走勞累過度。
十七瞅著十六變了又變最后沾沾自喜的臉色,心內嘆道:做一個死而不自知的年紀,有時也不失為一件壞事。
這會兒,皇宮來人,請北淵王去一趟皇宮,十六的退休之事方才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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