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身高快跟他差不多，雙髻垂在腦后，露出修長的脖頸，一襲裙子蓋住腳面，說不出的違和奇異。
秦閻溯見她跟南晚煙靠的很近，眉頭不著痕跡擰緊，隨后走到太后面前，“皇祖母。”
“小九來了。”太后笑眼彎彎，忙拍了拍兩個小丫頭的肩，“知墨，曉墨，不必在哀家這里忙活了，去幫你們師父吧。”
小蒸餃和小包子再見到秦閻溯，眼中閃爍著灼熱的光芒，又不得不壓下去，很是乖巧地點點頭，“是。”
娘親說了，她們需要引導爹爹想起從前，但不能自己先暴露了。
小丫頭湊到身邊，南晚煙瞥了顧墨寒一眼，繼續配藥，而她身邊的夜千風卻轉身看了秦閻溯一眼，見到那張他再熟悉不過的臉，眼神一震，眸色復雜。
竟然真的是顧墨寒，時隔三月不見，他容顏依舊清朗，卻多了些冷若冰霜，疏離有度的氣質，一如當初……
秦閻溯坐到太后的身邊，看似隨意地開口問道，“懷若殿里來了這么多人，皇祖母可還習慣？”
太后笑著拍了拍他的手，“習慣，習慣。”
“這兩個孩子可懂事了，說話行事也有趣，方才還哄哀家來著。”
一旁的宮婢也連忙附和，“是啊殿下，太后可喜歡兩位小藥童，奴婢已經好久沒看到太后笑得這么開心了。”
秦閻溯面無表情，“皇祖母開心便好。”
說著，他的目光看向南晚煙身后的夜千風，語氣幽幽。
“不過本殿下記得，孟姑娘身邊的侍女，不是這一位吧？”
秦閻溯的語氣冷冷的，小丫頭一激靈，頓時有些緊張地看向夜千風。
夜千風和南晚煙同時停下手里的動作，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一個宮婢笑著解釋。
“這位是清風，也是孟姑娘的婢女。”
清風？
秦閻溯修長的手指放在桌面上點了點，盯著夜千風，從頭到腳打量，語氣疏冷。
“倒是個骨骼驚奇之人。”
很少有女子能生的這般高大，而且腳步輕盈，定有不俗的武功底子。
莫名的，他看這丫鬟不爽，這女人，離她家主子是不是太近了些。
懷若殿里還有幾個下人，見秦閻溯直勾勾地盯著夜千風瞧，還以為是他看上這個侍女了，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都說九皇子不好女色，平日里更是潔身自好，難道，他是因為喜歡這樣“高大威猛”的姑娘，才會對其余人不感興趣？
這眼光，實在有些獵奇。
就連太后都有些詫異，欲言又止。
南晚煙見秦閻溯的眼神愈發幽深起疑，為了不穿幫，她連忙用手肘頂了夜千風一下。
“清風，快給九皇子行禮。”
夜千風恭敬地福身，深吸一口氣，故意夾著嗓子道，“清風拜見殿下。”
“噗——”
旁邊，好幾個宮婢沒忍住齊齊笑出聲，太后更是一臉驚恐地看著夜千風，眼神震愕。
“清風姑娘這嗓子，的確是配得上這身段啊。”
小蒸餃和小包子努力憋住沒笑，怎么說呢，夜叔叔的聲音明明是很好聽的，可是現在刻意裝作姑娘，反倒顯得又粗又尖，跟這張花容月貌般的臉，格格不入。
正在喝茶的秦閻溯，當場噴了出來。
這聲音也太難聽了些。
南晚煙面色泰然地出聲解釋。
“清風年幼時生過一場病，而后嗓子就變成了這樣，讓各位見笑了。”
“原來如此。”太后也算見識過大風大浪的人，很快便恢復如常，笑容中還帶了幾分惋惜。
“也是個可憐人。”
秦閻溯的俊臉上神色古怪的看了夜千風一樣，倒是沒再多話。
這時，朱嬤嬤從偏殿過來，先給秦閻溯行禮。
“老奴見過殿下。”
而后，她笑盈盈地看向太后，“太后娘娘，晚膳已經備好了。”
太后慈祥溫柔地望著南晚煙一行人，“孟姑娘，隨哀家一起去用膳吧。”
“是。”南晚煙榮辱不驚地應下，兩個小丫頭立馬乖巧地上前，“我們來幫忙端菜！”
太后眉開眼笑，“好，真懂事。”
幾個宮婢領著兩小只離開，夜千風也跟了上去，太后也在朱嬤嬤的攙扶下去了偏殿，懷若殿里，一時間只剩下南晚煙和秦閻溯兩人。
南晚煙放下藥碗轉身也要走，手腕卻被人用力抓住，灼熱的溫度透過皮膚讓她心驚。
“孟芊芊。”
秦閻溯疏冷的嗓音驀地響起，語氣不容置喙。
南晚煙轉身，恰好撞進他狹長冷邃的鳳眼里，下意識地想要抽回手腕，卻被牢牢桎梏，只能作罷。
她抬眸，一臉無辜地望著他，語氣討好，“太后讓殿下用膳，你單獨留臣女在此處，想做什么？”
該不會還在為了公主府的事情，想跟她理論吧？
秦閻溯瞧著她那明媚動人的雙眸，心跳漏了半拍，忙不迭松開她的皓腕，掩嘴輕咳一聲，“幫本殿下凈手。”
“嗯？”南晚煙怔住，難以置信地問，“我沒聽錯吧，殿下想讓我幫你凈手？”
這可是宮婢們的活，而且秦閻溯向來不喜歡女人靠近，從來都是自力更生的。
好端端的，為什么要讓她做？
秦閻溯的目光緊鎖在南晚煙疑惑的俏臉上，薄唇翕合重申道。
“不然呢，此處難道還有別人？”
居然敢使喚她。
南晚煙心里嘟囔，面上卻不得不裝作聽話。
“既然如此，那臣女多有冒犯。”
她端來清水，示意秦閻溯將手沒入水中，又取了條干凈的手巾，放在桌上備用。
南晚煙將汗巾浸濕，在秦閻溯的手背上輕輕擦拭。
她的指腹冰涼帶著細膩的觸感，秦閻溯的喉結瞬間滾動幾下，身體竟燥熱起來。
他蹙眉，忽然在水中緊緊抓住南晚煙纖細的手，兩人的距離不過咫尺，南晚煙詫異的抬頭，恰好撞到到秦閻溯棱角分明的下頜。
熾熱的呼吸交織在一起，兩人的心跳都慢了幾拍。
秦閻溯幽幽盯著南晚煙泛紅的俏臉，手里的力道未減分毫，語氣卻帶著寒意。
“孟芊芊，本殿下知道你不簡單，心機也深，但本殿下警告你，別在懷若殿里作妖。”
南晚煙碎亮的翦眸沉了沉，卻沒抽出被秦閻溯抓著的手。
“殿下是不是誤會什么了，臣女不過是個普通人。”
秦閻溯冷笑，骨節分明的手指像是要將南晚煙柔軟的手給捏碎，“別裝傻，公主府的事情，本殿下還沒忘。”
“你在外人面前如何，本殿下管不著，也不想管，但這里是懷若殿。”
南晚煙定定的凝視著他，“所以呢，殿下是想說，臣女會騙太后娘娘？”
秦閻溯冷言，周身都散發出清冷的氣場，“你騙不騙皇祖母，本殿下不知道，但你接近皇祖母，絕對有不可告人的原因。”
“只是現在皇祖母喜歡你，而你也有這個本事，能讓皇祖母對你刮目相看，所以本殿下暫且不會趕你走。”
心事像是被刺狠狠戳中，南晚煙狠狠皺眉，“聽說殿下才回天勝三月有余，怎么跟太后娘娘的感情如此深厚？”
他失憶了，這里的人他原本也不認識，應該對誰都是一個態度吧，怎么如此看重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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