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想明白所有的環節，獨獨不理解這一點。
顧墨寒聽著沈予對云雨柔的質問，眸底的情緒忽地翻滾而起，清凜的鳳眸掃向云雨柔，冷意足以殺人。
云雨柔見狀，心尖都顫了顫，佯裝出一副心痛后悔的模樣。
“皇上，我承認取代了皇后娘娘的功勞，可那并非我的本意，那天晚上，皇上您被救上岸以后，我剛好路過，出于關心，便前去詢問您的安危，當時我沒有在周圍看到任何皇后娘娘的影子，自然也不知道是誰救了您。”
“可您二話不說拉住了我的手，吞吞吐吐地對我說謝謝，說您會報答我的救命之恩。”
“我本就是貧家女，自然貪念您對我的好，才一錯再錯的，真不是蓄謀頂替的！”
南晚煙看著云雨柔那副言之鑿鑿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做的事情有多善良，冷笑一聲。
“云雨柔，少為自己開脫，就算當初顧墨寒認錯了你，你之后也完全可以告訴他撥亂反正，可你沒有，什么蓄謀不蓄謀，你就是貪功，心黑的就是黑的，洗不白！”
顧墨寒看向南晚煙，她素來恩怨分明，哪怕恨極了他，也依舊替他說話。
可反觀他……
他的心在顫，在抖。
不知為何，明明與她近在遲尺，卻又感覺遠在天邊，他這輩子欠她的，已經還不清了……
云雨柔被南晚煙罵的咬碎銀牙，看著南晚煙的時候，她眼里不只有恨，還有深藏著的，那種什么都被人奪走的暴怒與嫉妒。
“當初的我無權無勢，更沒有依靠，成日在將軍府里，更是受夠了遭人白眼不喜的日子，借著月光我看到了皇上的臉，我一眼便認出他是六皇子，是這西野的寵兒。”
“身為一個女人，若是能夠和這樣長相俊美又擁有滔天權勢的人在一起，當然什么都愿意去做！”
“我承認我確實是自私，可那種時候，換作任何人，都會跟我一樣想要依附皇上生活，難道不是嗎？”
說罷，她望著顧墨寒，撕心裂肺地哭喊，“皇上！臣妾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但是我求您了，求您饒我一命吧！”
“過去的我作惡多端這無可厚非，我也沒有任何借口逃避責任，但只求您看在孩子的份上，饒了我一命，只要留我一條性命在，哪怕您趕我出宮，或是將我流放到京城以外的任何地方，我都愿意！”
“我現在，現在只想好好地，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別的，我什么都不求了！”
她還想有所求？
他因為她三番五次的謊言，已經失去了南晚煙的心，孩子還差點出事了。
他因她險些家破人亡，她還有臉有所求？
顧墨寒的眼神里蓄滿了暴戾與恨怒。
“云雨柔，朕都沒有機會了，你還想有機會？”
聞言，沈予的心頓時狠狠一揪，皇上……該是十分自責吧。
他看向南晚煙，可她并沒有說些安撫皇上的話，冷漠無比撫著隆起的小腹，仿佛被皇上說中了一般，皇后娘娘不會再給皇上機會了……
云雨柔不理解顧墨寒的心情，她始終不肯放棄最后的求生機會。
為了現在的一切，她付出了多少，又失去了多少，若是現在丟了性命，讓她如何甘心！
她重重地朝著顧墨寒和南晚煙磕頭，語氣高亢而充滿悔意，“皇上！我真的知錯了，就算我以前從沒救過您，但是上一次，上次我舍命護您，難道還有假嗎？！”
“從那以后，我的胸口就時常隱隱作痛，太醫還說了，留下了一輩子的隱疾，難道這份舊情，您就真的一點都不顧了？”
“您不是向來負責嗎，為什么不肯看在當初的份上，放我一次呢？！”
“夠了！”云雨柔話音剛落，顧墨寒再也控制不住地抬手摔碎了手邊的花瓶，怒火已經直沖他天靈蓋，此刻的他，毫無理智可言。
虞心殿里靜得可怕，眾人只能聽見顧墨寒沉重的喘息，和他急促的心跳聲。
顧墨寒狹長的鳳眸很是陰沉冷邃，就這么緊緊地盯著云雨柔，快要竄出火來。
“云雨柔，你讓朕放過你，那么又有誰來放過朕？！”
想到以前他因為云雨柔的誤導，對南晚煙做出的種種責罰，還有不信任，他腸子都悔青了，心里好像悶了一口血，怎么都吐不出來。
惡語傷人六月寒，他曾經對南晚煙的惡語相向，讓他覺得初夏的今日，也如臨寒淵。
南晚煙的眉頭蹙起，都忍不住看向顧墨寒，見他的臉色蒼白如雪，卻沒有多說什么。
她是不會同情顧墨寒的，云雨柔的囂張猖狂，一半的原因來源于他的縱容和寵愛。
雖然這份縱容和寵愛，他原意是想報答救命恩人的。
云雨柔被他的怒火嚇得狠狠顫抖了一下，有些發愣地看著顧墨寒，“皇上……”
顧墨寒漆黑的瞳眸盯著她，“云雨柔，你到了現在，竟然還想拿這些無謂的感情來牽絆住朕的腳步，朕已經受夠了！”
“朕就是因為相信了你的片面之詞，才一錯再錯導致大錯特錯！”
“更是因為你撒的彌天大謊，導致朕跟心愛之人錯過，錯付了十年，整整十年，你知道朕如今有多么后悔嗎？！”
別人后悔了，尚且有機會彌補，他后悔了，晚煙不會給他機會償還！
她已經不要他了！她恨他！
那他怎么辦，他能怎么辦！上蒼為什么要這么玩弄他？！
早個幾年知道真相，他也絕不會像現在這樣，痛不欲生！
整個大殿鴉雀無聲，云雨柔都慌得不敢出聲了。
顧墨寒的情緒激動，雙目都變得通紅，現在的他，沒人能夠阻攔，也沒人敢去阻攔。
他眼神陰鷙可怖，周身散發出來的氣勢更是讓人膽寒。
下一秒，他便突然抽出沈予的佩劍，猛地丟在云雨柔的面前。
“既然你說朕還欠你一條命，那今日，朕便還給你，就當是那一次，你替朕擋下一劍的償還！”
話落，眾人都愣在了原地，沈予的臉色大變，“皇上！不可！”
南晚煙的瞳眸也驟然一縮，絞緊了眉頭。
封央聞言，別有深意地挑眉看了顧墨寒一眼，似是沒料到他會如此果決。
這個時候，倒確實有了一國之君該有的殺伐果決和雷厲風行。
云雨柔更是不可思議地看著，搖頭推開了那把長劍，“不，不是這樣的，皇上，我——”
“住口！”顧墨寒一聲高喝，嚇得云雨柔根本不敢再開口。
男人斜長的劍眉此刻壓得很沉，那雙墨瞳里，翻滾著洶涌的黑色浪潮。
他緩緩開口，幽冷的語氣震懾人心，“朕沒說要放過你，朕對你好了十年，放縱寵愛，朕會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還你一命，是為了我們之間的恩怨相抵！朕絕不欠你一分一毫，你休想再拿恩情說事！”
“而你——你要為傷害晚煙十年，傷害朕的閨女，連同高管家差點害死沈予，還有欺君之罪！”
“立即凌！遲！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