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嘯夜看著不茍言笑的南晚煙，神色一凜，隨即轉頭看著顧墨凌。
這個翼王妃，看上去柔柔弱弱，實則言辭犀利，句句都在試探他家主子的心思，恐怕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今日他家主子請翼王夫婦過來，倒還真是請對了。
顧墨寒握著南晚煙的手，眼神溫涼的看向顧墨凌。
顧墨凌的眸子冷了一剎，隨即淺笑兩聲，關上折扇在掌心間敲了敲。
“六嫂真是折煞七弟了，要知道這天下能夠做生意賺錢的人數不勝數，但在我們西野，能夠帶兵打仗運籌帷幄的，就只有六哥一位。”
顧墨寒面無表情的被夸著，完全不為所動，顧墨凌又笑道：“而且六嫂要是再夸七弟的話，六哥可真是要吃味，記恨上七弟了。”
厲害，當真厲害。
顧墨凌的話說的滴水不漏，還能用顧墨寒巧妙地避開了她所有話題。
南晚煙心里嘖嘖兩聲，什么都試探不出來可不是她的風格，她繼續打量著周邊的布景，一邊看一邊笑著開口。
“七弟不用妄自菲薄，你就是厲害，還怕別人夸不成？你六哥吃哪門醋，我實話實說罷了。”
現在已經入夜，昏暗的光線下，有很多東西都看不太清晰。
但驀然，南晚煙的視線被右前方一片昏暗的荊棘林所吸引。
古人往往愛用竹林掩人耳目，哪里會有種荊棘的？
她蹙眉，假裝好奇地故意拉了拉顧墨寒的衣袖，指著荊棘林道，“王爺您看，七弟這府上不僅有花，還有一片荊棘呢，倒真是稀奇。”
瞬間，所有人的視線都朝著荊棘看去。
顧墨寒從入府開始就順從著南晚煙，極少出聲，說實話他也沒心情跟顧墨凌說話。
他們雖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但不熟悉，十幾年來見面的次數都能用手指數得過來。
聞言，他便順著南晚煙指著的地方，附和道，“本王還沒見過這樣的荊棘叢，七弟真是有奇思妙想，屈才了。”
林嘯夜的眼神微變，轉頭看向顧墨凌，眼里掠過一抹緊張。
顧墨凌神色未變，他看了看南晚煙，又看看荊棘林，“六嫂還真是好眼力，這都看見了。”
隨后，他嘆了口氣，眼神里都是惋惜。
“七弟嘆什么氣？”南晚煙眨巴著眼，荊棘代表的就是困難，靜止入內，這還種植了這么多，她可不認為顧墨凌是種的開心，隨便弄的。
明擺著就是有問題。
這時，林嘯夜站了出來，幫顧墨凌解釋道，“回翼王妃，那片荊棘，原來是我家王爺種的徘徊花。”
“但西野的氣候似乎不太適合這種花的生長，花期沒過便凋謝了，屬下多次提議，讓王爺將荊棘處理了，但王爺生性多情，對這片徘徊花很是不舍，也就一直放在那里，沒有管過。”
顧墨凌點點頭，神色還有幾分憂傷，“若是這徘徊花還開著，今日六哥六嫂倒是能一睹它們的風采了。”
南晚煙佯裝詫異地捂住嘴，別有深意地看了顧墨寒一眼，安慰顧墨凌道，“原來如此，那還真是遺憾。”
徘徊花，那就是玫瑰唄？
還真是會編。
盡管她面上信了，心里卻誹腹頗深。
顧墨凌身上的刀傷本就不尋常，表面上與世無爭，可南晚煙就是感覺他戴了一層偽善的假面。
她看著那片荊棘林，在月光下似乎閃爍著幽光，有些不尋常。
南晚煙眼神一亮，拉著顧墨寒往那邊走，“七弟，我看你這荊棘林后面，應該是還有一條路的，也不知道通向哪里。”
瞬間，顧墨凌和林嘯夜對視一眼，兩人的眼里暗流涌動。
“那后面沒有路，許是之前徘徊花的落葉鋪了一地，讓六嫂看錯了。”
顧墨凌的聲音有些低沉，但很快他便恢復人畜無害的樣子，朝林嘯夜笑道，“不過六嫂既然想看，嘯夜，你去掌燈，到前面帶路吧。”
林嘯夜故意面露難色，皺眉道，“可是王爺，若再不去宴客廳的話，備好的飯菜都要涼了。”
顧墨凌也蹙眉，扇柄抵著下巴很是糾結，“可是六嫂現在很有興致，本王也不能駁了六嫂的意思……”
主仆二人的對話落進南晚煙和顧墨寒的耳里。
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南晚煙拉著顧墨寒離開荊棘林，有些歉意地朝顧墨凌笑笑，“既然如此，還是不要麻煩了，今日來，本就是參加七弟的答謝宴，要是飯菜涼了，就說不過去了。”
“想來那荊棘后面也不過是落葉，應該是我看錯了。”
顧墨寒薄唇輕抿，眼底的冷色濃了幾分。
顧墨凌不好意思地搖了搖扇子，“多謝六嫂體恤。”
林嘯夜在心里松了口氣，而后恭敬地走在前面，側身道，“翼王，翼王妃，宴客廳在這邊。”
南晚煙和顧墨寒跟著林嘯夜往前走，南晚煙用力捏了捏顧墨寒寬大的掌心。
她偷偷的給他擠眉弄眼，暗示他，那片荊棘明顯有古怪，要記得查看。
她現在除了顧墨寒，還有十皇子和十皇妃以外，什么皇子王妃還是后妃的，通通都不信。
尤其是南輕輕說的，宮里宮外多的是想她死的人，她也很想弄明白，這么多次刺殺她和顧墨寒的，究竟是出自誰的手筆。
而這位看似不愛爭斗的七王爺，是不是真的與世無爭，還是，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
今天務必要試探出一個結果來！
顧墨寒靜默不語，輕易明白了南晚煙的心思，眼底的凌厲深了些。
到了宴客廳，顧墨凌大方地伸手，對著翼王夫婦笑道，“六哥六嫂請坐。”
“多謝七弟。”南晚煙坐下，顧墨寒則在她的旁邊。
看到顧墨寒和南晚煙坐了，顧墨凌這才倒了兩杯酒，分別遞給二人，然后自己也斟了一杯，“今日設宴，就是想要答謝六嫂當初在宮里對七弟的救命之恩。”
“這杯酒，七弟先干為敬，六哥，六嫂隨意。”
在他身后，林嘯夜不茍言笑地站著，沒有任何表情。
南晚煙剛想舉杯，就被顧墨寒強硬地按住。
“王妃不便喝酒，本王代她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