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帳篷里，李世安想起白天的事情就后怕。腳踝這里的紅印還沒完全消退，身上雖然干了，可一股子湖水的腥味還留著。
“趙大人！”他討好地說：“為什么我們要野營，回去睡多好？”
趙傳明聲音是含糊的，但腦子是清晰的：“你不是說有東西把你拖下水，玉芙來了興趣，不查清楚怎么行？哪怕你留下一個女孩子放在這里很放心，回去也沒人做飯了。要不你做飯！”
“行，我做飯！”李世安立即一口答應。
“滾蛋吧你，你除了切菜還行，什么時候做過飯？天天的泡面，你做的一定還是泡面，區別就是多根香腸，還是多一個醬蛋！”
李世安只有換個說法了：“有可能是我錯覺。”
“那你去和玉芙說，事情是你惹出來的。”
李世安好后悔啊，要知道不說了，就當失足掉下水就行了。也不用在這個都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露營了。
正還想說什么時，趙傳明惱了，猛地翻過身，和他面對面，就差一掌的距離就碰到了，下了李世安一跳。
趙傳明瞪著滿是血絲的眼珠子：“你能不能好好睡覺了？是不是需要我唱著兒歌哄著你睡？我是鬼吏，哪怕是神仙，佛祖，那也需要睡覺的。你再不睡的話，我扔你出去。”
“好好好！”李世安也只哄著。
趙傳明又背對過身后，還伸出手幫他掖好被子，輕輕拍了幾下。乖，睡吧睡吧~
突然帳篷門被拉開，玉芙蹲在外面，低著頭叫：“你們就這樣睡了，留下我一個人守夜？”
“噓~”李世安趕緊地做噤聲的動作，輕聲說：“我陪你。”并且手甩了甩，意思讓玉芙先去。
玉芙吐了吐舌頭，放下帳篷簾布，躡手躡腳地離開了。
等確定趙傳明沒有受影響，李世安這才盡可能輕地爬出帳篷。看到玉芙坐在篝火旁，手托著腮，對著天發愣。
走過去，坐了下來：“其實不用守夜，說不定那東西晚上不出來。”
玉芙微微嘆氣，低下頭，一臉的落寞。
“想家了？”李世安問。
“嗯~”玉芙點了點頭，雙手抱著膝蓋，下巴頂在上面：“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去。”
過了會兒，有點不甘地說：“為什么我就是修煉不到高階天女？九天玄女都能成為高階天女，她之前只不過是地位最低的玄鳥，都能成為高階天女，有自己的封號、廟宇，同樣是鳥，為什么我就不行？”
“什么？”李世安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你是鳥？”
看著李世安錯愕地看著自己，玉芙又氣又惱：“這有什么，天界任何東西時間久了都可以有靈氣、有人形。玉兔、三足烏、哮天犬，還有各個神仙的坐騎，都可以變成人形。聽說你見過敖九，那么蚌娘、蝦兵蟹將也應該看到過吧，那還是品位更低的海河鮮呢！”
這個很意外，炸得李世安有點暈，眨巴著眼，看著目前這個面如白玉、腮如桃花、算得上美女的玉芙：“那，那你是什么鳥？”
玉芙癟著嘴，過了許久，才賭氣回答：“青鳥。”
立即舉起一根手指：“但不是普通青鳥，我以前可是西王母娘娘的使者！”
沒想嘲笑的意思，哪怕是只鳥，仙家的鳥也比人類得到更多的福利。李世安不解：“西王母的人呀，那你怎么去了女媧宮？”
一百多年前，玉芙住在蓬萊，蓬萊無路，只有靠青鳥送信。
《山海經·海內北經》：“西王母梯幾而戴勝。其南有三青鳥，為西王母取食。”又《山海經·大荒西經》：“三青鳥赤首黑目，一名曰大鵹，一名小鵹，一名曰青鳥。”
玉芙在篝火的照耀下，陷入了回憶：“那時兩位姐姐負責西王母娘娘的飲食起居，我負責送信。兩個姐姐都寵著我，我難得會出去辦事一次，日子過得很開心，可以說是無憂無慮。人類發展得太快了，先是有了汽車、后面又有了火車、很快飛機也有了。蓬萊和瑤池只需要一個電話，就能聯系。我失去了作用，干其他的又不如姐姐和其他天女，被排擠和嘲笑。最后我自愿去女媧宮，想換個環境，重新開始。這個時候我發現。。。”
玉芙捂住了臉：“要不是我之前的品階，我的能力還不如一個院子里打掃除草的天女。于是我要求人間修煉，如果沒點成績，絕不回去。結果妖沒降住，還被它偷了羽衣。。。”
說到這里，一頭埋在了李世安的肩膀上，身體一抽一抽的。
李世安也只有摟住了玉芙，輕輕拍著安慰。。。對于一個，生前二年的工作經歷，一半時間是混得很爛，一半時間累死累活才剛剛起色的他來說，深有感覺。天上人間還都是一樣啊，隨時面臨著失業淘汰，跳槽轉行。
對比起來，玉芙更加慘點，畢竟是天界閑職人員，換了東家后，落差更大。而他，咳咳，已經習慣了。
兩個人就這樣坐在篝火前，玉芙好似累了，就靠在他肩膀上睡著了。
雖然玉芙很可愛，但畢竟她是天界的，又是一只鳥，還是別打什么主意，有什么念頭了吧。
夜深了，在篝火旁很暖和，李世安靠在了樹干上，也迷迷糊糊起來。。。
好似有動靜，在吃東西。今天吊了不少魚，魚沒吃完都放在水桶里養著呢，聲音就是從水桶那里傳來的。
李世安想，大約是狐貍、野貓什么的吧。晚上餓了在偷魚吃！
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看到一團黑影正在水桶那里蹲著。。。不對，是蹲著！
李世安一下就徹底醒了，只見那團黑影正蹲在水桶那里，雙手呈抓住的姿勢，大口大口地在吃著。
慢慢地它轉過了腦袋，兩只眼睛像貓頭鷹一樣滾圓滾圓的，在黑暗中發出亮光。兩只手有著長長的爪子，正抓著一條啃了一半的鮮魚，連鱗帶內臟的吃。如同鷹嘴一般的嘴，一合一動的正在嚼嘴里的魚，魚鱗還掛在臉上不少。
李世安頓時驚叫起來：“趙傳明，快醒醒，大家都快醒醒！”
那怪物一看有人醒了，往湖里逃去，速度極快，只幾下，就不見蹤影？
玉芙醒來后，跳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擺姿勢，大喊一聲：“大膽妖孽！”
妖孽早就逃走了，李世安嘆氣，將玉芙的身體轉過來四十五度，對準逃跑的方向。
趙傳明從帳篷里也以最快的速度出來了，拿著槍舉著，雙膝微微彎曲，轉了一個圈，什么都沒有。站直了看著李世安：“你是不是又睡糊涂了？”
看著水桶里面的魚，吃了大半，而且水桶外還留下那個怪物吃剩下的半條魚。
“是野貓吧？”玉芙對那半條魚表示鄙夷著：“哪怕是妖怪，也很講究的。食材不要精工細作，也至少處理一下，弄弄干凈。要不抓到唐僧，每次都要洗洗干凈。唐僧還是好食材，更是要挑個黃道吉日下鍋呢。”
趙傳明蹲在旁邊細細看著案發現場最后得出這樣的結論：“應該不是！”
“那是什么？狐貍、黃鼠狼？”玉芙瞪著杏核大眼。
“是妖怪！”趙傳明此話一出，李世安松了口氣。
這次真的是妖怪，不是他貪玩外加智障導致失足落水，也不是半夜睡迷糊了，沒事吃撐了喊醒大家。
趙傳明站了起來，對著他說：“你再形容一下，這怪物的長相。”
李世安回憶起來，一邊說一邊用肢體做著注解，雙只手弄成圈，象望遠鏡一般放在眼睛前面：“它兩只眼睛圓圓的，有那么大，能發光。光是金黃色的，泛著綠光。有一雙非常指甲很長的爪子，嘴巴象是鷹嘴。大約有。。。”
手比著高度：“它那時是蹲著的，大約有那么高！”
玉芙看著李世安的手比劃到膝蓋稍微高點，頓時笑了出來：“大眼睛、會發光，很鋒利的爪子，這點高。我知道是什么妖怪，這種妖怪晝伏夜出，喜歡吃魚和抓耗子。人類稱它為貓頭鷹！”
“肯定不是貓頭鷹！”李世安立即辯解。
玉芙問：“那它身上是什么顏色的，有毛嗎？”
李世安回憶著：“晚上黑咕隆咚的，身上顏色看不清楚，肯定是深色的。。。嗯，有毛，它身上又毛的！”
玉芙就這樣看著他，形容的不是貓頭鷹還是什么？
李世安一看玉芙的目光，立即就說：“肯定不是貓頭鷹，貓頭鷹沒那么大，它蹲下來的時候，象個水缸，看上去一堆的肉，有八九十斤的，沒有那么肥的貓頭鷹。它還有四肢，逃走時是這樣的。。。”
李世安蹲下來，連手帶腳一起跑。貓頭鷹總不會這樣跑吧，貓頭鷹只有翅膀，如果在地上，這樣快的速度，爪子最多是跳著走。
玉芙點了點頭，很嚴肅地回應：“確實不是貓頭鷹，我總算知道了，是一只猴子。”
這跑的姿勢確實象是猴子，李世安真是有苦說不出，看來還是不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