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安拿起裝著牙膏牙刷的杯子，將晾了一晚上已經干了的毛巾搭在肩膀上，去衛生間漱洗。
弄完趕緊去打卡，辦公室里依舊老樣子，三五成群的在閑聊。這里的工作環境確實是最輕松的，只要完成任務的，管人事的骷髏頭和麗莎，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李世安走過去打開時，離得最近的兩個看了看他，等打完卡時，其中一個掛著笑：“哎呦，金牌催收，這個月的獎金你應該拿爽了吧？”
有時梁子結下得是莫名其妙，李世安只想安安靜靜地工作，完成任務后得到更多點的獎金，又沒招誰惹誰，怎么就成了這樣了。
但在社會上混了二年，而且在一個個張牙舞爪的催收公司里工作過的經驗告訴他，不頂回去，以后都當他是軟蛋。現在趁著他業績好，說什么話都行，難不成等到業績不好的時候，更軟蛋嗎？
看看，果然其他人都看過來了。
李世安也掛上皮笑肉不笑：“拿多少還不知道，如果多也是應得的，希望大家都能在這里多拿點，發點財。”不軟不硬的釘子捅回去。
這人眼珠子一轉，繼續掛著笑，順著意思說：“那是肯定的，誰不想多拿點。”
想多拿點，盡管多接點任務，去完成啊。眼紅別人有什么用，他倒霉的時候知道不？不想繼續聊，商場無情面，李世安打了個哈欠：“你們繼續，我還沒吃早飯呢，不知道睡的這幾天，元氣能不能補回來。”說完也不管其他的，只管回自己的宿舍。
回去后躺在床上刷手機，快中午時點外賣。
時間快到時，就下樓去拿外賣。還是早點去拿，否則的話一群人又多話了。點得貴點，超過二十元，就說他獎金拿得多，當然吃好的。如果點少點，少于十二元，就說他拿那么多獎金，還那么節省，有的還直接嘲笑摳門。覺得煩，還是避開的好。
還是打卡，一天四次，早上上班、晚上下班、中午吃飯前，下午上班前。少一次就要扣十元，這規定也不知道哪個殺千刀想出來的，隨后一年之間所有公司人事都用上了，算是找了個扣錢、或者勸退人員時的理由。
做賊一般的打完卡，去拿外賣。外賣全部都是送到院門口，放在宿舍樓下的臺階上。
李世安下去后，他的那份外賣已經送到了，看名字時，順便看了看其他人點了什么。不知道為什么，同事都不點門口的這家。其實這家挺好的，因為近，所以送餐最快，量也很大。
拎著裝著午飯的塑料袋正要上去，就聽到骷髏頭在三樓喊著：“世安啊，世安~”
一時沒反應過來，喊了二遍才抬起頭，不是以前叫他小李子。也幸好那天搓完麻將后，再也沒喊過，他可不喜歡小李子這個別號，特別是說話很娘的骷髏頭、安總管嘴里叫出來。
骷髏頭含著笑：“下午上班時到辦公室里一下，有事情。”
“什么事情？”他舉頭問。
“來了就知道了。”骷髏頭還賣關子。
“知道了！”畢竟是主管，要應一聲的。
回到宿舍，將塑料袋打開。今天點了回鍋肉，16元，看看肉片那么多，其他店都是洋蔥、土豆、辣椒等配菜一大堆，哪里有那么多的肉片，這家店有啥不好的？
打開手機，一邊看一邊吃。
有提示音，李世安打開一看，只見趙傳明還是穿著一身黑衣、戴著墨鏡，只不過這次左擁右抱美女，還是洋妞，穿得稀奇古怪的。一個是古埃及風格，眼皮全涂滿了孔雀綠色眼影，還畫著夸張的長長黑眼線。另一個穿著的是古希臘長裙，膚白如雪、金色頭發如瀑。
趙傳明那個春風得意：“嗨，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嗎？我現在正在國外交流催收經驗。來介紹一下這兩位美女，左邊這位是克萊歐佩特拉，右邊是海倫。對，為她發動特洛伊戰爭的海倫。她們夠漂亮吧，所以國外的冥王把她們留下來當公關經理了。”
啥玩意，留著他給別人冷嘲熱諷，各種的羨慕妒忌恨，自己跑去國外假公濟私去了。幸好今天沒吃泡面，否則樣子更慘。
李世安嘴角牽了牽：“祝你玩得開心。”
“好好干，以后你也有機會的。只不過至少事業編制。”趙傳明要不是戴著墨鏡，這張笑的臉一定更欠揍。
事業編制就要死，李世安強笑了一下：“我還是編外人員吧。”
好似又美女說什么了，說的是英語，趙傳明笑著拿著手機，對旁邊兩個美女，說著中國式的英語，意思是這是我同事。隨后說：“我等會兒還要去死海泡會兒，不和你聊了，拜拜！”
視頻結束了，顯擺啥，李世安氣鼓鼓地將一片肉塞進嘴里。不管怎么說，至少看到了傳說中的二位外國古代美女，也算是趙傳明有心了。
另一頭趙傳明將手機塞進西裝口袋里，臉上笑容依舊，但顯得有點呆滯：“保證洞里的死海不是黃泉，肯定是淹不死我。”
海倫用生硬的中文，卷著舌頭回答：“是的。”
趙傳明帶著無奈，從后腰上抽出了斷魂槍：“希望西方的龍比東方的鬼好伺候，不會讓我因公殉職，否則的話，剛才的視頻可真是我的遺言了。”
“咔嚓~”左邊的克萊歐佩特拉拿出了AK47，拉了下保險栓。
而海倫將M16搭在珠圓玉潤的肩上。
兩個美女扛著槍，對著趙傳明挑了下眉，魅力十足、具有挑釁。
雖然目前他們坐在豪華沙發上，但在他們的前面，是一個山洞。滿是金幣的山洞邊緣是羽毛都浮不起來的死海，那水黝黑得如同墨汁。一條雙頭長著翅膀的暗紅色巨龍，臥在堆積如山的金幣上睡覺，而它身下壓著的是一個鑲滿寶石的黃金箱子。。。
趙傳明深吸了口氣，猛地舉著槍站起來：“走！”
三個人一邊衣裙飄飄、頭發揚起、自帶風扇般地走，一邊囂張地開著槍，將槍里的子彈盡可能全部打出去。。。
午餐時間是十二點到下午一點半，完全按照催收公司中午休息時間定。這一個半小時就是為了讓催收員中午能睡一覺，養足精神后，下午孜孜不倦地打電話，有債務人接電話后拿起電話不是勸就是吼。
快到時間了，李世安拿著考勤卡去辦公室，打卡完，骷髏頭就來了。
“一點半了，醒過來啦，還睡著呢！醒了醒了，上班了！”骷髏頭高聲叫著，再怎么聲音響亮，依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