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受盡白眼 > 第一百四十八章
  被鄭全稱為“二師兄”的是那個麵目憨厚的男子。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你之前不是說宋家要請護院嗎?我在瀘州的鏢局倒了,就和十六弟帶著鏢局裏的人來碰碰運氣。”說完,他有些緊張地看了宋積雲一眼,低聲問鄭全:“你們這裏還招人吧?”

  鄭全非常的意外,道:“你在瀘州的鏢局倒了?怎麼倒的?之前我回山的時候見到四師伯,四師伯還說你鏢局的生意非常好,準備把幾個要出去曆練的師弟都打發到你那裏去跟著長長見識呢!”

  龍虎山的道士以醫藥見長,但到了鄭全師祖那一輩,有位長輩喜歡習武,特意去了武當山拜師,後來龍虎山又發生了一些事,天一教的張天師有意學習武當、青城,組建一支武道士,以護衛龍虎山的教眾。可龍虎山自鄭全的師祖之後,再也沒有出過一個有習武天賦的子弟,慢慢的,這些習武的道士不是下山轉行做了別的行當,就是去了武當或者是青城。

  二師兄何大誌在瀘州開了個鏢局,已經是他們這些師兄弟裏混得最好的了。

  “開鏢局也和做生意一樣,得找客人,拉貨源。”何大誌苦惱道,“還得交稅什麼的,我一根筋,做不好。”

  他身後一個身材修長,眉目清秀,看著像個文靜的讀書人的是他們的十六師兄戴四時。

  他聽到何大誌這麼說的時候,幾次麵露怨懟之色,卻最終還是忍了下去。

  宋積雲猜著隻怕這其中還有什麼內幕。但她和鄭全的這些師兄弟們都交淺言輕,不便發表意見,隻好熱情地吩咐鄭全:“師兄弟們難得見一麵,既然見了麵,肯定有很多話要說。你先領他們下去歇會。這兩天也別當差了,陪著他們四處走走看看。梁縣還是有些景致可看的。至於招護院的事,等你們安頓好了,我們再說。”

  最後一句話,她是對何大誌說的。

  何大誌紅著臉應諾,對宋積雲頗為恭敬。

  宋積雲一個人回了院落,更衣後,去了宋又良的書齋,拿了筆墨紙硯出來,細細琢磨著王主簿大舅子盤給她的那些產業。

  正如她在牢裏和王主簿說的朝天塢似的,有很多的產業是因為在王主簿手裏,生意才會格外的好,她無意丟了她擅長的燒瓷行業去經營其他的生意,她與其留下這些產業讓那些沒有計算到王主簿產業的人忌恨,不如把這生意盤出去。

  至於她對王主簿說這些產業隻花了一萬兩銀子,完全是氣他的話。

  她實際上付給了王主簿的小舅子三萬銀子。

  怎麼把這三萬兩銀子賺回來,還要能在她手裏過了一道後就賺點零花錢,還是得花點功夫的。

  她仔細地把王主簿的產業分著類,元允中來了。

  他看了眼她攤在書案上的冊子,沒有說話,宋積雲卻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來,他應該是知道這些冊子上的都是王主簿的家業。

  宋積雲沒有避忌他,任由那些冊子繼續攤在書案上,笑著請他在旁邊的太師椅坐下,親自沏了茶給他,道:“您可是有什麼事?”

  元允中問她:“王大夫怎麼說?”

  宋積雲訕訕然地笑。

  她隻顧著找王主簿的麻煩,忘記了王大夫還要來給她診脈。

  她忙道:“我這就讓人去請王大夫過來。”

  元允中看也沒看她一眼,老神在在地端起茶盅喝了幾口茶。

  一副他要在這裏等結果的模樣。

  宋積雲汗顏,吩付下去之後,頗有些心虛地和元允中沒話找話起來:“王主簿的產業就是個燙手的山芋。我決定把他們拆分了賣了。”

  她去拿了冊子給元允中看:“比如說朝天塢的這幾座山林,就可以賣嚴老爺。他們家的祖墳就挨著這片山林。當初他很想買下來的捐給族裏擴建祠堂的,卻被王主簿搶了先。他肯定願意出價。

  “但陳灣的三百四十畝良田就不太好辦了。恐怕得分成好幾份賣給陳灣的人——他們村子裏全姓陳,就算是有人想買這塊土也不敢賣啊!當初王主簿也是趁著災年,村裏的人吃不上飯,低價把地抵給了他。”

  她絮絮叨叨地,把自己的打算都告訴了元允中。

  她還以為元允中會不耐煩。

  沒想到元允中從頭到尾都沒有吭聲,把她的話全都聽進去了不說,最後還道了句“也行”。

  宋積雲很是詫異。

  小廝領著王大夫過來了。

  兩人的話被打斷,之後也再沒有機會續上,元允中和王大夫走後,她還挺遺憾的。

  不過,有了元允中這句話,她的思維更發散了。

  她決定準備一次螃蟹宴,把那些有可能對王主簿家產感興趣的人都請來,穩穩地賺它一筆。

  宋積雲擬著宴請的名單。

  吳總管滿頭大汗跑了進來,道:“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王主簿那邊出事了!”

  宋積雲聽著心一懸。

  剛剛她還去見過王主簿。

  王主簿不會被她給氣死了吧?

  吳總管卻道:“衙門那邊傳來消息,說王主簿因收受賄賂,草菅人命,被判流放西寧衛。”

  宋積雲鬆了口氣,隨後好奇地問吳總管:“西寧衛在哪裏?”

  吳總管苦笑道:“在甘肅。我聽說離我們這裏紮紮實實有三千裏!”

  他還感慨道:“我們這邊的犯人最遠的也就是流放嶺南,這流放西寧衛的,王主簿可是頭一份!”

  這個“頭一份”她喜歡。

  不過,王主簿這事越發讓人覺得蹊蹺了。

  告他的出乎人意料之外不說,還判得這麼快,判得這麼有理有據,顯然背後是有人在操縱這件事。

  不知道王主簿到底得罪了誰?

  宋積雲沒能多想,因為鄭全過來了。

  他告訴她:“我二師兄打了個調戲良家女的紈絝子弟,誰知道那紈絝子弟是萬貴妃的什麼族侄,我二師兄不僅吃了官司,鏢局也開不下去了,這才來投靠我的。”

  言下之意,是怕他師兄弟給她帶來麻煩。

  宋積雲笑道:“你能約束他們就留下來,你要是沒辦法約束他們,就好吃好喝地安置著,過幾天拿幾百兩銀子給他們做盤纏,好聲好氣地送了他們離開梁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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