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逍遙小貴婿 > 第八百零四章 點絳唇 九
  沁公主府這場宴席上的氣氛輕松而和諧。

  吳帝的那些話,挑明了他的期許,也擺明了吳沁的心思。

  李辰安沒有拒絕,這件事,便算是定了下來。

  “朕明日就去一趟歸園,與你母親見一面。”

  “朕只有這么一個女兒,沁兒的嫁妝……朕自然會辦得很是豐厚。”

  “你準備何時回去?”

  李辰安沉吟片刻:“原本打算明日就走,”

  他扭頭看了看吳沁,“既然沁兒隨我去寧國,那我便再多呆兩天,總得給沁兒一點收拾東西的時間。”

  這話一出,算是定了調。

  吳沁又羞澀垂頭,心里有些惶惶。

  畢竟是一個將滿十四歲的少女,就算是六歲那年離開京都遠行了一次,那也是在吳國境內,去的還是大皇兄的藩地。

  但這一次……

  這一次卻是跟著自己的未婚夫而去。

  去到一個遙遠的異國,不再如小時候那次那樣過兩三個月再回來。

  這一走,許是兩三年。

  也許是二三十年!

  她想起了薛昭儀。

  薛昭儀從南楚來到吳國,就在這宮里,一呆就是三十多年!

  自己這一走與薛昭儀無異。

  將在寧國與這個男人成婚。

  將在寧國的宮里給這個男人誕下孩子。

  往后……這沁公主府,就不再是自己的府邸了。

  就算是回來小住,這也變成了娘家,變成了客居之處。

  未來的那個家會是什么樣子?

  少女不知道。

  她此刻端著酒杯站了起來,眼圈兒有些微紅,那黃鶯般的聲音也有些凝滯:

  “女兒這第一杯酒敬父皇!”

  “女兒多謝這么多年來父皇的寵愛……女兒這才長大,原本希望能在父皇的膝下多盡一些年生的孝道……”

  “但、但父皇既然已經決定,女兒便只能先隨辰安去了……”

  吳沁的聲音哽咽了起來,吳帝也頗為傷懷,但他卻必須讓吳沁早一些離開。

  他不愿意吳沁聽到了她母親的消息。

  倒不是死。

  而是那不齒之事!

  那事萬萬不能暴露了出去,否則……吳沁的名聲會受到極大的拖累,甚至會影響她的一生。

  “女大,當嫁,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吳帝也端起了酒杯,語重心長的又道:“那就是你的家了,你將有新的家人,也將有你應該去孝順的公婆。”

  “相夫教子……這是你的分內之事。”

  “至于為父,剛才在茶舍為父不是說過了么?為父禪讓之后,會去寧國走走,便能再相見,故無須傷感。”

  吳沁躬身,“女兒多謝父皇……便在寧國等著與父皇再相見。”

  “女兒敬父皇一杯酒!”

  父女同飲。

  吳沁再斟酒。

  這一次,她舉杯向鐘離若水三人道了一個萬福:

  “妹妹吳沁,久聞姐姐們大名。”

  “夏姐姐曾經在宮里見過兩面,卻也有許久未曾再見。”

  “前些日子在歸園與蕭姐姐見過一面,卻還沒來得及向蕭姐姐敬一杯茶。”

  “那么這位姐姐定就是若水姐姐了……果然是天仙般的人兒。”

  “多謝姐姐們的接納,妹妹許有不懂事之處,還請三位姐姐多多包容。”

  “妹妹,敬三位姐姐一杯酒!”

  鐘離若水三人站了起來。

  夏花很是忐忑。

  她是吳國人,這位姑娘是正兒八經的吳國公主。

  按理,她本應該向這位公主見禮。

  但吳沁卻擺了擺手,這便意味著她的這一禮,并非是以公主之身,而是同為李辰安的女人,只是她是后來者,遵從的是先后順序。

  所以,這個公主莫看年輕,卻很懂得這人情世故。

  這樣的女子,當然是極受歡迎的。

  鐘離若水也一臉喜意的說道:“妹妹,歡迎你的加入!”

  “你放心吧,他這個人呀……”

  鐘離若水瞅了李辰安一眼,“他這個人,對我們每一個都一視同仁,也能做到雨露均沾……我們也會情同姐妹,你無須擔心什么。”

  蕭包子講不來什么大道理。

  她只是覺得這姑娘不錯。

  至于究竟哪里不錯若要她說個子丑寅卯,她卻又說不出來。

  便是她的直覺。

  這時她也舉起了酒杯,笑道:“沁妹妹,你很有眼光!”

  “你一眼就相中了一頭最好的牛!”

  “我可告訴你,這牛啊,不僅是脾氣溫順,耐力還極好。”

  “相信姐姐,你以后會很幸福的!”

  這話令吳沁愣了三息,她似乎才品出了這話里的味道來。

  她臉蛋兒頓時一紅,“蕭姐姐……多謝蕭姐姐!”

  夏花不知道該說什么。

  “殿下……”

  “夏花姐姐,往后就叫我一聲妹妹或者沁兒。”

  “……妹妹,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寧國也是很美的,這往后呀,他回到寧國之后,寧國會變得更美的。”

  “聽說寧國的京都玉京城的冬天比這要冷一些……到時候我們閑來無事我教你武功,可好?”

  “不對!”

  這話是蕭包子說的,夏花和吳沁一怔,便聽蕭包子又道:“玉京城的冬天雖說要冷一些,但咱們有暖閣呀!”

  “另外玉京城的狗肉很好吃,那玩意兒吃了暖和!”

  “哪有那閑暇功夫去練武,到時候姐姐我帶你滿城抓狗去!”

  “可好玩了!”

  吳帝驚呆了!

  他愕然的看著蕭包子,對這位晚溪齋的齋主多了幾分新的認識。

  他開始為自己的女兒擔憂了起來。

  他無法想象自己的女兒滿城抓狗是什么樣子。

  他覺得這蕭齋主怕是會將如一張白紙一樣的女兒給帶偏了。

  他正要說點什么,卻見張靜忠急匆匆走了進來。

  “皇上!”

  張靜忠俯身,耳語道:

  “剛剛得到消息,東宮那邊……皇上能否移步去看看。”

  吳帝眉間頓時一蹙。

  東宮那邊出事了!

  那逆子不是還謀劃著下毒的么?

  莫非他將自己給毒死了?

  吳帝起身,臉上的神色恢復了平靜。

  “你們且盡興,朕有些事需要去處理一下。”

  說著這話,吳帝抬步而行,至門口,忽的停步,轉身,看向了李辰安:

  “削藩之事……若你有良策,便算是你的聘禮!”

  李辰安沉吟三息,“好!”

  吳帝離開,吳沁與鐘離若水三人同飲了一杯酒。

  她們都沒有聽見張靜忠耳語的那句話,此刻因為吳帝的離去,氣氛反倒是變得輕松了起來。

  李辰安就這么默默的看著她們飲酒聊天,心里一片安然。

  這便是生活。

  至于削藩之策,他當然是有的。

  回到歸園,便將那推恩令寫下來送給這個老丈人吧。

  三個女人一臺戲。

  四個女人全是戲。

  李辰安似乎被她們給遺忘,他默默的喝酒,默默的想著心事。

  太陽默默的向西而去。

  時間默默的走向了黃昏。

  兩壺酒盡。

  皆微醺,無人醉。

  五人走出了這處房舍,恰有夕陽余暉。

  恰有夜風輕拂。

  她們來到了那池塘邊。

  那里有一秋千。

  吳沁坐在了秋千上,她的貼身丫鬟給她蕩起了秋千。

  有衣袂飄飄,有長發飄飄。

  蕩起的是在這里十四年的回憶。

  飄起的,是她那微紅的臉上對未來的憧憬。

  李辰安就這么看著,忽來興致,走到了那長廊里。

  長廊里有一張桌子。

  桌上有針線,也有筆墨紙硯。

  他磨墨。

  落筆。

  紙上落下的并不是《沁園春》,而是一首《點絳唇》:

  “蹴罷秋千,

  起來慵整纖纖手。

  露濃花瘦,

  薄汗輕衣透。

  見客入來,

  襪刬金釵溜。

  和羞走,

  倚門回首,

  卻把青梅嗅。”

  《第四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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