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李小姐,閨名換作李令儀。名字倒是挺好聽的,指盛美的典禮,出處樂府詩集·燕射歌辭三·周朝饗樂章。

    據說當年這孩子生下體弱,一直都沒取名字,后來怡妃進宮得寵,其父就請怡妃賜名,因為有這給取名的關系,姑侄越發親密,又因為怡妃沒有兒子,經常入宮陪伴姑姑。

    某一日入宮之際,恰好見到了九皇子,頓時驚為天人。

    這皇宮里多美人生出來的孩子,自然是一個賽一個的美麗。可是九皇子這般天倫之姿的,究竟是少數,生作男兒身卻比,尋常女子都美麗。

    人人說怡妃酷似淑妃,可一見九皇子,又覺得那身氣度差的老遠。

    這李令儀正值少女懷春之季,自然是一片芳心暗許,許是怡妃同她說了些什么,她越發覺得自己和九皇子有緣分。這自然而然的嘛,就排斥起了沈家的五小姐。

    所以才有了宴上的一遭。

    雖說是受人挑撥離間,但絕對也表達著李令儀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以上是沈瑤分析出來的。

    沈棠聽罷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么回事兒,我都不知道有個李令儀。”

    沈瑤抽了抽嘴:“我還以為席上你表達不知道對方是誰,是為了嘲諷對方呢?都已經為你編排出了一個心思陰沉的人設。”

    原來沈棠是真不知道,只有她在以此嘲笑對方。

    “五妹妹,這是情敵呀。”沈瑤表達出了自己看熱鬧的心情。

    沈棠不以為然道:“似這等李令儀,趙令儀,陳令儀,多到數不勝數。”

    躺在兩個人中間的沈萱弱弱的說:“大嫂閨名就喚作陳令儀。”

    兩個人同時沉默下來。

    三個人有三張帳篷,每個帳篷里有一張小床,勉強能擠兩個人,三個人就不容易了。

    索性將沈萱帳篷里的小床抬了出來,抬到了沈棠的帳篷里,三個人擠在一處。

    像沈棠這樣乖覺人肯定不會問,沈瑤為什么想要跟自己睡在一起。

    都是女孩子家家的,身邊也沒個丫鬟跟著,處處要親力親為,連打水洗漱都要自己來,洗澡之類的就別想了。晚上還要一個人睡,雖說帳篷外都是人,但還是會害怕。

    外邊的守衛,一圈一圈的巡邏,腳步踏地的聲音很響亮,直至夜深也難以入睡。

    這里說的難以入睡,是指沈瑤和沈棠,沈萱那個沒心沒肺的早就已經睡著了,而且睡得很香。

    沈棠看著沈萱熟睡的側臉,有些無奈的說:“真是羨慕她可以睡得這么香。”

    “你現在才是叫人羨慕的對象,這里是草原,雖說有一層一層的巡邏,但總歸有逃出空隙的地方。你可得小心一些,畢竟你現在特別惹人眼。”沈瑤警告她道,作為多活了兩年多吃了兩年飯的人,對于人性更加不抱有任何期待,她也同人爭風吃醋過,那知道這女人的嫉妒心有多可怕。

    沈棠淺淺一笑,黑暗中宛若一朵綻開的幽蓮。

    就怕沒人興風作浪。

    也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第二天一片風平浪靜。

    大家按著各個派系之分,找自己的閨中密友,抱團行動。

    也許是因為見不到男孩子,連相互比美的心情都沒了。

    圍場的范圍相當大,東西、南北各相距約三百里,總面積達一萬多平方公里。其間又根據不同的地形和獸類分布,分為六七十個小型圍區,每次行圍若干區不等。

    世家女兒打獵的地方一般沒有大型兇猛的野獸,還會有一對護衛不斷的在四周巡邏。

    大家騎在馬上,穿著胡服背后背著弓箭,一片英姿颯爽,每一根弓箭都會刻上她們的姓名。

    因為大部分人的射箭技術都不算太好,甚至連起碼技術都很一般,并沒有發生爭搶獵物的行為。

    在這場狩獵當中,最打眼的是袁家的小姐,袁錚的妹妹。

    小姑娘也是第一次參加,才十二歲,武力值爆表,兇殘的追著場間各種獵物胡奔亂竄,只能看見那一騎絕塵后的灰塵。

    像這種狩獵來的一般都是未婚小姐,據說去年獲得一二名的都已經嫁人,有一個還懷有身孕。

    顧蔓兒本以為自己可以由第三名殺到第一名,萬萬沒想到橫空出現了一個袁寶寶。

    第一天打獵下來,到了晚上點獵物的時候,袁寶寶的狩獵數目是顧蔓兒的兩倍,來清點打獵樹木的太監都驚呆了,掐著那尖細的嗓子說:“我的小姐啊,您打的這些獵物都快趕上東邊的哥兒們了。”

    袁寶寶道:“你們要是讓我去那邊打獵,我能獵到的獵物更多。”

    這場地還限制了她發揮呢。

    “回頭陛下還要過問,誰得了第一名呢。”太監笑了笑,可說不出給人換場地的話來,只記了一下數目,哪兒來的走哪兒去了。

    今日打到的這些獵物都被送到了廚房,成為了他們的盤中餐。要是想要留下誰的皮毛,去跟那邊的人打聲招呼,自然就完完整整的給你撥下來,皮毛也可以做點東西留著冬天穿戴。

    晚上吃飯的時候,沒有再像上次一樣同步一下一同用膳,而是在她們的地盤吃東西。

    沒了上頭有人的壓力,這一次說起話來更加肆無忌憚。

    先是有幾個人低聲談了,聲音漸漸高了起來,能聽見是談論袁寶寶吧。

    “從未見過這今日的第一名,這是誰家的小姐?打獵技術竟如此之好?”

    “不知道也不奇怪,是袁家的。袁家如今是后繼無人,據說家里只有一個男丁,孤兒寡母倒是不少。”

    “原來是個破落戶,想來是琴棋書畫不精,唯有打獵,這是個把好手,能跟山中獵戶相比。”

    “以后也算是個營生。”

    這女人刻薄起來是真夠刻薄。

    這些談論聲,沈家三姐妹都聽見了,何況是袁寶寶。

    袁寶寶顯然也不是什么拐彎抹角的性子直接站起身來道:“要說話就大點聲說話,你娘沒給你生嗓子呀。”

    沈瑤眼眉一笑:“這性子我喜歡,夠火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