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喜事將近,夫子特意給放了三天假,讓大家幫著大公子忙活。

    沈子謙成了眾人打趣的主要對象,尚未結婚的人臉皮兒總是很薄。

    “我看不少文人騷客在成親的時候還會作詩一首呢,大哥是狀元郎人人艷羨,此時作詩一首流傳出去,豈不是名聲更甚。”沈君昊開始胡亂出主意。

    若是平常的話,大家肯定會制止,而今這場宴席是沈家男丁齊聚,也算是沈子謙成親之前的單身宴會,自然就沒那么多限制,看熱鬧的居多。

    “既然都提起這茬了,那邊作詩一首。”

    “要情意綿綿的那一種。”

    沈子謙臉頰通紅,只得看一下二弟,求對方幫自己解圍。

    沈南槿摸著酒盞,大發善心道:“也沒聽說二叔和父親成親之前作詩呀。”

    “你那時還小,自然不知道。我記得我當時是做了一首,看新婚。初笄夢桃李,新妝應摽梅。疑逐朝云去,翻隨暮雨來。雜佩含風響,叢花隔扇開。姮娥對此夕,何用久裴回。”

    三老爺仍舊是冷冷淡淡板著那張臉,但已經飲下好幾杯酒,醉酒之下,人的話也多了一些。能夠面不改色的說這種詩句,也就他獨一個了。

    沈南槿聳聳肩膀,做出了一個愛莫能助的深情。

    沈子謙在全家人的威脅下,做了一首新婚詩句,又聽著眾人打趣,傍晚散席,從屋里出來已經是鬧了個大紅臉,頭也不抬的,急匆匆的往出走。

    正好和沈棠撞了個正對臉。沈棠和沈瑤在路邊碰見,便一起來了此處。

    沈瑤十分不懷好意的說:“大哥哥走的這樣著急,是急著去接嫂嫂嗎?”

    沈子謙苦笑一聲,拱手求饒:“好妹妹好妹妹,快饒了我吧,我在里屋讓父親三叔他們說了一通,我已經受不了了。”

    看來當長輩的還是有惡趣味的。

    沈棠挑了挑眉,有些好奇的問:“旁人也就罷了,三叔怎么還說上一嘴?”

    沈子謙支支吾吾:“旁人都還好,就三叔說的直率,妹妹快別問了,我也沒法說呀。”

    沈棠到底是沒出閣的女兒,多打聽哥哥的事情也不好,所以便住了嘴。

    沈子謙深呼吸了兩下,漸漸找回了平日里從容的感覺,開口問道:“兩位妹妹為何來此處?”

    “我去給祖母請安,祖母惦記著天都快黑了,問一問表弟怎么還沒回來?怕你們欺負他年紀小,灌他酒喝。不過現在看來大家的火力應該都用在了大哥身上。”沈棠眼嘴淺笑。

    沈瑤接著說:“雖說學堂放假了,但夫子也布置了作業任務,我去三弟那兒看了看,發現他什么東西都沒做,所以過來抓人的。”

    沈子謙指了指屋里:“都還在屋里喝酒呢,我明兒個得去皇宮里報個到,領了官職,回頭去赴任。所以就先早退了。”

    新科士子殿試完畢,即便是由陛下頒發官職,也會先入翰林院,再由吏部頒發出官職交替的日子。沈子謙的日子就在新婚后的三天,之后便動身前往縣衙赴任。

    說話的功夫,蘇洵走了出來,沈君昊和他勾肩搭背。直到看見了姐姐,立即站的板板正正:“二姐你怎么來了?”

    沈瑤冷笑一聲:“你說我為什么來了?還不趕緊過來。”

    從前她管沈君昊管的倒也不嚴實,后來沈君昊險些鬧出了大事,這才死死將人管住。

    沈君昊從前還愿意往沈瑤跟前跑一跑,要一些錢花,現在是怕二姐怕的要死,二姐是真收拾人呢。

    他不情不愿的往前挪:“二姐,我都是個大人了,你總這么管著我也不好吧。”

    “希望你被夫子懲罰的時候,那么丟人的場景,也能說出你是一個大人的話。”沈瑤板著臉道:“大哥后天就成婚了,根本沒時間給你做作業,你還不趕緊抓緊時間。”

    “今兒個都這么晚了,我也不可能回去寫作業吧,洵弟你回去也不寫東西吧?”沈君昊沖著蘇洵擠眉弄眼,以求得一線生機。

    蘇洵仿佛沒有接收到信號,繃著臉說:“我回去了,還要讀書寫字,完成夫子的作業,就不打擾諸位哥哥姐姐了。”說罷,行了一禮。

    沈棠開口道:“我送你回去吧。”

    蘇洵搖頭拒絕:“不必了,自己回去就行。”揚長而去。

    沈棠目送著人離開,覺得自己也算是完成了祖母交代的任務。

    沈瑤一把捏住了沈君昊的手臂,輕輕的掐了一把,沈君昊疼得吱哇亂叫。她冷酷無情的說:“走,我也送你回院子。”

    姐弟二人一個冷酷無情,一個苦的跟小白菜似的,就這么和眾人告別離開。

    眼下就剩沈子謙和沈棠面面相,正好撞見了,沈子謙便將沈棠送回了院。

    沈棠邀請他到屋里坐坐:“反正大哥現在到哪都要讓人說上兩句,不妨進我屋里喝杯茶,閑坐一會兒,我那還有不少書呢。”

    沈子謙到是挺心動的,便進了屋。

    這一進去,院子里面的丫鬟婆子紛紛道喜:“恭喜大少爺了。”

    沈子謙的臉頰剛剛退去紅暈,如今又升了起來。

    娶媳婦是人生的大事,害臊臉紅什么。

    沈棠只能歸結于自家大哥臉皮兒忒薄。

    “大哥此番前去就已經踏入官場,雖說是縣城,但所去之處也是個優越之地,雖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但也不用太過在乎。”

    沈棠是真心怕自己大哥被人欺負了,畢竟大哥在沈家也是端正有禮,小心謹慎的人。就是因為身處的環境緣故,過于的小心,以至于凡事過于謙和。

    沈子謙微笑道:“讓妹妹憂心了,妹妹放心,此番我必然會做一個好縣令的。”

    沈棠笑了笑:“我自是不擔心,祖父教了大哥那么長時間,教的可都是怎么當宰輔做丞相的,區區一個縣令位置還是手到擒來。”

    沈子謙不好意思道:“妹妹就休要夸獎我了,我離那條路可有一大截呢。”

    “走在這條路上,遲早能走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