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場宴會下來,但凡發現誰想要單獨行走,立刻叫丫鬟跟上去。自己手下的丫鬟仆人不夠用,還從沈瑤沈萱手下調的人。

    沈棠不敢放松,就怕誰在自己的宴會上起了什么幺蛾子。

    也是她盯著嚴實,直到宴會結束,主客皆歡,也沒生出半點差錯。

    她一張臉已經笑得疲倦,卻還是要同人寒暄,人人都夸沈家五姑娘得體,誰知道這五姑娘有多疲倦呢。

    皇子們到底是龍子龍孫,其他人那里還可以讓沈家其他姑娘幫著應付,到了送龍子龍孫離開,還是要親自前往。

    南宮宸在同她告別的時候,悄悄的說:“我就沒見你笑過這么長時間,你是不是把一年的笑容都擺出來了?”

    沈棠笑的窩火,對方還在這里挑釁,她眼睛掃過四周見無人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嘴邊含著笑,抬腳就踩上了南宮宸雪白的靴子。

    還用腳碾了一下。

    南宮宸臉色稍稍一變,苦笑求饒道:“姑奶奶饒命。”

    沈棠用帕子遮住嘴角,輕聲細語的說:“當不起殿下的姑奶奶,改日上學了再好好說一說。”

    “為了請五小姐在上學的時候饒我一命,就先賄賂一下你吧。”南宮宸壓低聲音道:“你送走的客人,記得來紅袖招,還是上次定下的那個雅間,到了以后自然有人引你過去,我送你個好禮。”

    沈棠眉頭稍稍一簇,并不理他。這人說話越來越沒規矩,青天白日見一見還行,眼看天都黑了,還引誘自己出去還是酒樓,叫旁人聽了一定覺得是不懷好心。

    “真的是驚喜超大的驚喜,你要是不來我就不走。”南宮宸放下狠話,便隨著眾人離開了。

    沈棠只覺得頭疼,沒一個省油的燈,本以為今天能夠順利落幕,結果還要有事端波瀾。

    她將府內的客人都送走,只覺得渾身疲軟,被紅袖攙扶回了屋。

    紅袖給她捏著肩膀:“小姐是沒聽見,外邊的人都稱贊小姐置辦的宴會,清雅脫俗,尤其是那幾株忍冬花選的妙,還有人問奴婢,究竟是怎樣才能將這五月的花留到現在。”

    三月開花,五出,微香,蒂帶紅色,花初開則色白,經一、二日則色黃,因此又有個別名叫做金銀花,還是一味藥材。

    又因為一蒂二花,兩條花蕊探在外,成雙成對,形影不離,狀如雄雌相伴,又似鴛鴦對舞,故有鴛鴦藤之稱。

    “你可同她說了?”

    “奴婢賣了個關子,并沒有說私心,想著能將這花放到了鋪子里,也是一樁好買賣。”紅袖在心中盤算著,今兒個算是在貴婦當中將名聲打了出去,待開店時,定會引得眾人蜂擁而至。

    畢竟有這個季節沒有的東西本身就很有面子。

    沈棠閉著眼享受著揉肩的待遇:“你倒是真敢想,可惜了,若你想要跟沈萱爭生意的話,怕是爭不過她。”

    “小姐告訴七小姐了?”

    “我在那布置會場的時候,她就發現了,死皮賴臉的纏著我,愣是將辦法套了過去。”沈棠本身對于做生意也沒什么興趣,沈萱想知道那么告訴她,讓她來經營遠比自己來好的多。

    本不是這個季節的花能夠開放,原因也很簡單,這花并非真花,而是制作出來的栩栩如生的假花。說是假花又有一些不盡然,因為采用了一些真花的材料,通過染,修剪粘帖等等,這才制作出了一盆本不該出現在此處的花。

    她這辦法也不過是取巧,知道了內情便沒什么,若能將生意做起來,那還是沈萱的本事。

    紅袖頗為惋惜:“咱們鋪子里的生意一直平平淡淡,還想著弄點什么來賺一筆呢。”

    “你就成天琢磨著怎么賺錢吧。”

    “小姐要是肯琢磨琢磨,奴婢就不用操這個心了。”紅袖也是嘆息,自家小姐一向不愛俗物,像是那些莊子鋪子上送上來的賬本都是自己幫著瞧,她一個奴婢到底做不了面面俱到。像是那七小姐,自己手底下的莊子鋪子恨不得天天去看,每天都要巡視兩家,底下的人一個個也不敢欺瞞。她就只能看著賬本來分析有沒有被底下的人蒙蔽。

    沈棠不以為然的說:“有你在,我來操這個心做什么?”

    紅袖憂心忡忡,她真怕自家小姐書讀多了,就一門心思的奔著文人的路子走去,那些讀書人能給自己娶個老婆掌管中匱,自家小姐將來嫁人怎么辦?總不可能真的考個一官半職來當一當。

    “小姐將來真要走招婿的路子,這招上門的女婿,可沒什么好的。您瞧著大小姐低嫁,低嫁的又是個什么人家。”

    沈棠眼前一閃而過南宮宸的影子,不緊不慢的說:“想那么多做什么。”

    門被咯吱一聲響,添香端著洗漱用品進來。

    “奴婢伺候小姐梳妝吧。”

    沈棠想了想,從床上站起來道:“添香去吩咐小廝套車,我要出門,紅袖招去找我二哥,叫他在偏門口等我。”

    紅袖看了看天色:“都這個點兒了,小姐還要出去?這大晚上的……”

    沈棠敷衍道:“所以我不是讓二哥陪我一起出去嘛,我們兩個有點事兒。”

    將沈家二少爺搬出來,一切就順暢多了。

    紅袖也沒理由反對,只得匆匆去找了沈南槿。

    沈棠整理了一下梳妝,這才出門去了東側門,車夫已經套好馬車,就站在門口。

    沈南槿得了信兒便出來,見了沈棠道:“這大晚上的做什么去?”

    沈棠笑了笑:“二哥到了就知道。”

    沈南槿騎馬,沈棠坐馬車,路上的行人漸漸少。京城里是有宵禁的,不過時候聽話,只要別在街道上游蕩到后半夜那就不會被抓起來。

    天色暗下去,紅袖招里的客人絲毫不減少。

    馬車停一下,靠的還不近。

    沈棠以面紗遮面,跳下了馬車,這才同自己二哥說了實話:“我來見南宮宸。”

    沈南槿眉頭收斂:“若是你提前告訴我,我必然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