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昨天怎么沒看見她呢。”孔達嘀咕道。
周舒桐蹙眉道：“她在你這里沒存在感？”
“最近事情太多了，她又不經常出來，我以為她又出去拍戲了呢。”孔達這可不是說瞎話，唐琪現在很少拋頭露面。有些時候更是一周都不出來一趟，生活起居多半都是梅清跑前忙后。
“如果唐琪知道你是這么想的，肯定會傷心死了。”周舒桐撇了撇嘴，又說道：“她在公司里看劇本呢，還要寫新歌，總之就是忙的沒時間出來應酬了。”
“哦。”孔達應了一聲，拎著飯盒走了。
仙宮釀酒廠。
伍大有和牛老頭兒正坐在院子里喝酒，兩人也沒什么菜，就是幾樣簡單的鹵味兒，外加一些時令瓜果，杯子里的酒也是今天新出鍋的。
“老伍，你在這里過的舒坦不？”牛老頭兒不經常在酒廠住著，前段時間回家住了多半個月，今天剛回來的。
“舒坦的不像話！”伍大有滿臉笑容，感慨道：“我在這里就跟養老一樣，不用我跑前忙后，大家還尊敬我。尤其是青經理和周老板，更是恨不得什么都不讓我干。”
頓了頓，伍大有又咬牙切齒的說道：“娘皮的，說句不該說的話，家里那倆混賬東西都沒她們的十分之一。我也是窩囊，怎么教出來那么兩個玩意兒。”
“你們前段時間不是見面了嗎？”牛老頭兒皺眉道。
“見面管個屁用！”伍大有冷笑了幾聲，說道：“狗改不了吃屎！他們要是能改了那些壞毛病，我特娘把何字倒過來寫。”
“那倆混賬東西現在怕我，都是因為葉中民管了他們，他們怕葉中民揍他們這才來看的我。”伍大有說完又是一聲長嘆，無奈道：“沒想到我自己的孩子，最后怕的卻是別人。如果沒有他們幾個，恐怕那倆敗家子兒都敢來這里把我的錢搶了。”
“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呀！”牛老頭兒長嘆了一聲，問道：“那你以后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伍大有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愣了一下便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說道：“我繼續干我的活兒，哪天干不動了就找個養老院等死。我現在算是看明白了，指望他們還不如指望我自己呢。”
牛老頭兒勸說道：“你留著那么多錢有什么用？”
“誰說沒用了？我丟河里還能聽個響兒呢！那倆混蛋以后別想從我這里拿走一分錢！”伍大有說著端起酒杯深深的喝了一口，咬牙切齒的說道：“這些錢可都是我賺來的！”
“我知道！”牛老頭點燃了，吧嗒了兩口說道：“你如果這么做了，你死了他們都會哭一聲的。說不定，清明的時候連個給你燒紙的都沒有。”
“活著的時候都沒指望，還琢磨死了？”伍大有怪笑了幾聲，瞇著眼睛說道：“老牛，還是先把這輩子活好了再說吧。我沒你那好命，現在也不敢想好事兒。”
“命好不好是其次，關鍵是看你怎么做！”牛老頭兒和他碰了個杯子，喝了一口酒，才皺眉道：“你沒和孔達談談？”
“談什么？這還不夠丟人的？”伍大有瞥了他一眼，又忽的笑了起來，搖頭晃腦的說道：“不談了！丟不起那個人咯。”
“你這特娘的老犟種！”牛老頭兒氣的破口大罵，怒道：“那好歹是你兒！你就不怕他們在折騰出啥亂子，你白發人送黑發人？”
“我……”伍大有的臉上沒了笑容，眉頭也擰到了一起。
牛老頭兒也覺得這話有些重了，急忙賠禮道：“老伍，你別往心里去啊，我就是一時心直口快，絕對沒惡意的。”
“我特娘的這輩子混的什么勁呀！”伍大有忽然掩面痛哭，像個孩子似的，肩膀時不時的抖動一下，嗚咽聲卻又被他壓得低低的。
男人有淚不輕彈！
伍大有這輩子成功過，也失敗過，落魄過，也得意過。可是做夢都沒想到，他辛辛苦苦帶大的孩子竟然只惦記他的錢財，卻從沒考慮過他的生死。
“哎哎哎！你這是哭啥呀！”牛老頭兒也慌了，手忙腳亂的跑到他身旁，拍著他的后背勸說道：“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還能哭呢？要不你給我倆大嘴巴？我真沒咒你家娃娃的意思呀！娘的，真是喝酒誤事，我以后再也不能喝酒了。”
“這事兒和你沒關系。”伍大有擦了擦眼淚，點了支煙狠狠的吸了兩口，咬牙切齒的說道：“有些時候，我真恨不得他們倆都死了！”
“你小點聲，別讓小唐聽見。”牛老頭兒說著看了看宿舍樓那間亮著燈的屋子。這段時間加班加點的生產新酒，工人也都很累。
周舒桐給大家放了兩天假，諾大的釀酒廠也只有唐琪，梅清，伍大有，牛老頭兒以及十個保安。
“唉！”伍大有嘆了一聲，擦了擦眼淚，說道：“不說了，喝酒。娘的，我年輕的時候再苦再累都沒哭過！老了倒是沒骨氣了！他們倆以后愛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死了也跟老子沒關系了。”
“伍老爺子，誰惹著您了，怎么這么大的火氣？”牛老頭兒還沒來得及說話，孔達便快步走了過來，笑道：“是不是工人又喊苦喊累了？人家也是人，這段時間他們加班加點，也的確累了。年代不一樣了，不能和您年輕的時候比了。我昨天就給舒桐說了，這個月給他們發三倍的全勤獎，后天上班之后就會宣布的。”
“孔老板，不是加班的事。”伍大有急忙站了起來，解釋道：“咱們酒廠加班不加班全憑自愿，想賺的多點就加班，不想賺也不攔著，這個你是知道的。工人都知道你仁義，也沒喊過累。”
“那誰惹著您了？”孔達好奇道。
“沒！”伍大有擺擺手，說道：“沒人惹著我！孔老板，你吃了嗎？要不坐下來一起吃點？那個，我去村里再買點新菜。”
“不用了，我今天吃餃子。”孔達咧嘴一笑，也看到了伍大有眼中一閃而逝的悲傷。他愣了一下，詢問道：“伍林和伍輝又惹禍了？”
“沒有。”伍大有搖搖頭，笑道：“他們都挺好的。”
“你這死老頭子，你打算瞞到什么時候？”牛老頭兒瞪了一眼，說道：“孔達，伍林和伍輝前段時間來看伍老頭兒了。兩人的態度一般般，說了幾句不咸不淡的廢話就走了。剛剛我們喝酒的時候，老伍越想越憋屈，沒控制住。”
怪不得他的情緒波動這么大。
孔達瞬間明白了一切，開口道：“伍老爺子，我明天找他們談談。如果他們愿意留下來，我給他們安排個合適的工作。”
“別別別。”伍大有連連擺手，著急道：“孔達，我知道那倆混蛋是什么貨！他們不是老實巴交的人，也上不了班。你要是把他們留在這里，那就等于多了倆禍害渣滓！我知道你對老頭子好，可是你不能拿著公司開玩笑呀！這么多人都等著你開錢呢！你這里出了什么事，那些工人怎么辦？”
“老爺子，放心吧，我不是莽撞的人。”孔達看他依舊擰著眉頭，說道：“我就和他們談談，看看他們什么態度。如果合適才留，不合適不會留他們的。再說了，我還沒和他們見過面兒呢。”
“你……”伍大有看到孔達執意如此，也苦笑著點了點頭。同時，心中也燃起了一絲希望。孔達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可是大家都怕他。二旺和三刀之前也是混不吝，可是到了孔達那里就成了面團兒。尤其是最近，還搞起了山貨生意。雖然說沒賺大錢，可也沒有賠錢。
“這件事就這么定了，我先上去送餃子。伍老爺子，牛老爺子，您二位慢慢喝。對了，明天去農場摘點菜，我讓鐵錘給你們殺只雞。對了，牛老爺子，您如果沒什么事就多住幾天，省的伍老爺子無聊。你要是覺得這里住的不舒坦，我等下讓安保給您老收拾一間屋子出來。”孔達丟下句話便快步離開了。
“孔達，他們給我留的有屋子，家具家電都全著哩。”牛老爺子對著孔達背影喊了一聲，才高興道：“孔達這氣量，這能力，一般人還真比不了。”
“是啊！”伍大有點了點頭，由衷的說道：“孔達是真仁義！按理說，老頭子沒什么用了，一腳踢開就行。可是到了這里，孔達沒把我趕走，還給了我高薪。這種事，我原來做夢都不敢想呀！”
“那你還有什么不敢想的？”牛老頭兒給孔達倒了一杯酒，樂呵呵的說道：“孔達連葉中民都收拾的了，還收拾不倆你家那倆混小子了？你看著吧，過不了幾天他們就得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但愿吧。”伍大有也不敢有什么奢望。
牛老頭兒問道：“你想讓他們留在這里不？”
“那不是廢話嗎？有幾個老人不想離孩子近點兒？”伍大有瞪了他一眼，又耷拉著臉說道：“那倆混賬東西，我都恨不得打斷他們的狗腿。”
“那你怎么不打？”牛老頭兒質問道。
伍大有氣呼呼的說道：“我能打的過嗎？他們都差點和我動了手。”
“哈哈哈……”牛老頭兒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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