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讓我為難嗎？”孔達剛端起來的酒杯又放下了。
“就是！”三奶奶很同意孔達的觀點，沒好氣的說道：“你這死老頭子就是給孩子出難題！孔達要是答應你，你得說孔達不給你面子。孔達不答應你，你得說他不理解你，最后還是坐在這個位子上不動。你那些花花腸子，老太婆不用想就知道。”
張秀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也不知道應該說什么。
這是孔達和他父親的話題，還是選擇沉默吧。
“你這就誤會了，我可不是倚老賣老的人。”張正林生怕老婆著急似的，說道：“老伴兒，咱知道自己這兩把刷子才跟孔達商量的。”
“那你給孩子個明白話，別弄這些彎彎繞。”三奶奶板著說道。
“別別別。”孔達連連擺手，笑道：“三爺爺，三奶奶，我可不知道您兩位是不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咱這個話題到此為止，還是討論點別的吧。”
三奶奶急了：“孔達，你看老太婆像是說話的人嗎？”
“不不不。”孔達的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眼，開口道：“三爺爺現在撤了，我身邊也沒有合適的人選呀。再說了，如果從現在的工人里面選一位廠長，那貌似會打破現在的平衡。三爺爺就不一樣了，他是一村之長，那辣條廠也有他的一份功勞。”
“話是這么說，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張正林接過了話茬兒，擰著眉頭說道：“可老頭子現在已經發現了不足，年紀大了學的也慢了。如果繼續留在這個位子上，那就是拖后腿了。你們都是朝氣蓬勃的年輕人，有想法有干勁兒。”
“這樣，你先找合適的廠長，人來了我就撤席。”張正林滿臉笑容，甚至還有些開心的說道：“中亭現在也能獨當一面了，雖然還有些欠缺，不過也不礙事，多磨練一下就好了。老頭子早點歇歇，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年，享享清福。”
“真的？”孔達確認道。
張正林正色道：“真的！”
“三奶奶，你有意見嗎？”孔達問道。
“老太婆巴不得他早點歇歇呢，都一把骨頭的人了還整天四處亂跑呢。”三奶奶說完，又看了看張秀，笑道：“孔達，國華的事謝謝你。”
“那都陳芝麻爛谷子了，咱們就別提了。”孔達笑著端起了酒杯，耍寶似的說道：“在座的都是我的長輩，我干了，你們隨意。”
“這一兩的杯子還隨意？”張正林也悶了一個。三奶奶和張秀不經常喝酒，只是抿了一小口。
孔達給張正林倒上酒，笑嘻嘻的說道：“三爺爺，您老不當廠長了也不能整天在家坐著，沒事就去各個廠里轉轉。村里的長輩和年輕人都信服您老，您過去了他們就安心。”
“那我不成特派員了？”張正林驚聲道。
“你也可以這么理解。”孔達咧嘴一笑，便和張正林閑聊起來。期間，還詢問了一下張秀的打算。當得知她要給李國華當下手也就沒說什么。
三奶奶看出了孔達的心思，可是看了看根本沒想參與這個話題的張正林，又識趣的把心里話咽了下去。
有說有笑的吃了晚飯，孔達便告辭離開了。
張正林剛剛送孔達回來，便聽老伴兒對女兒說道：“秀秀啊，你還年輕，不能留在國華的店里。這要是國華結了婚，你以后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依我看，你去找找孔達，讓他給你安排個工作。這孩子惦記著這事兒呢，你去說了準成。”
“不行！”張秀還沒說話，張正林便否定了她的提議，氣急敗壞的說道：“頭發長見識短！你仔細想想這話對嗎？咱們家現在已經夠讓人眼紅了！張秀要是還留在村里上班？那些人就要在背后戳脊梁骨了！還有，不管張秀做什么，都不能留在村里。”
“你這死老頭子！”三奶奶急了，生氣道：“我就這一個閨女，你想讓她去哪里？她好容易又回來了！你是不是還想趕他走！你，你一輩子一事無成的，你就把自己的理想強加在孩子身上是吧！”
“你說的這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張正林瞪著眼睛。
“爸，媽，您倆就別吵了，不怕左鄰右舍聽見笑話呀！”張秀勸說著兩人坐下，又給他們倒上茶水，才說道：“媽，其實我爸說的也對，國華畢竟不是這個村的。孔達和葉中民幫他，村子里人眼紅也是正常的。”
“閨女，我不想你走那么遠。”三奶奶傷心了，眼睛都紅了，說道：“老婆子沒幾天活了，我不想咽氣的時候都看不見你。”
“你這是說的什么屁話！”張正林又急了，怒道：“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你就惦記著你自己！你考慮別的了嗎？這樣只會給孔達增加麻煩！你忘了前段時間那幾個老東西跟孔達折騰，孔達去蘆家溝談生意的事了？”
“泥菩薩還有三分火，更何況是個大活人！”張正林急的都拍了桌子，問道：“你是不是想把事情鬧大了，讓別人瞧瞧我張正林的笑話！”
“爸，您別急，消消氣，我話還沒說完呢。”張秀勸說了幾句，看他恢復了平靜，才說道：“我不在村里上班，回來看你們也住在咱家。其實我媽剛說的也對，我仔細想想我剛剛的決定太莽撞了。我想好了，我去鎮上上班，或者開個店。”
“國華在鎮上買了個小院子，已經收拾好了，我和他爹就住在那邊。他爹也會開車，我們還有個小汽車，以后回來看你們也方便，來回就十五分鐘的路。”張秀明白父親的苦衷，也知道母親的惦記。
“那你想好做什么了嗎？”張正林詢問道。
“種子店，土產日雜，或者是燈具五金之類的吧。”張秀笑道：“他爹就是水電工，燈具五金也不用雇人了。”
三奶奶問道：“閨女，用錢不？老婆子這里還有些。”
“媽，我還有點存款，那錢您留著吧。”張秀說完便看著父親。
張正林思索半響，說道：“燈具五金不行了，你們這思路跟不上年輕人。別小看村里，耀龍的店里就是什么智能家居，都是從市里請人裝的。種子店和土產日雜店二選一，我更看好土產日雜。老婆子，明天給閨女五萬塊錢。多少就這些，事就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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