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霄的每句話都堵得白老太爺吃了癟，氣氛正劍拔弩張的時候，白老太爺捏緊了拐杖，眼底暗色涌動：“你放了她這一回，我保證她不會再來打擾你。”
他的言辭懇切，頗有幾分祈求的味道。
相比對方緊繃的情緒，岑霄要顯得淡定很多：“白老，您該清楚我要的是什么。”
“說實話，單憑您來賣面子，遠遠不夠，這些年您的面子在我這兒已經用得夠多了！”
白老太爺的眉頭皺得很緊，活了一輩子，此刻最難堪，也挑不出岑霄的一點錯來，這回的事情的確非同小可，是觸及了他的逆鱗，引得他不得不設計反抗。
“是我教育無方，有什么過錯讓我一力承擔好了。”
他已經管不到白家的未來了，眼下保住白幼薇最重要，無論如何她做了多少錯事，還是他心里最疼愛最寶貝的孫女兒。
“您承擔不了。”
短短幾個字就把白老太爺所有的退路都堵死，岑霄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語調上沒什么多大的變化。
“你是要整個白家賠罪？”
白老太爺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岑霄，你未免太狠了！”
“我狠？”岑霄的眼底涌上了一層湛湛冷意，蹙攏的眉心幾乎擰成了一個川字，沉了沉聲音道：“白老，你們做的事就不狠嗎？”
“您一生自詡名聲清白，白志誠做的那些骯臟事，您是沒有插手過，可也從來沒阻止過。”
他眉眼間聚集的氣勢逼的白老太爺顫顫巍巍后退了兩步，最后倒在沙發上，惶恐不已。
岑霄半瞇起眼眸，眸色極深，唇角勾上一抹嗤笑：“我不過是替我岳父和我的妻子討回公道罷了！”
“你早就有了謀算！”
“姜言舒的失蹤你有什么證據證明和薇薇有關？”
白老太爺見軟的不行，就來了硬的，反正也是任由他拿捏手中，不如放手一搏，他就算再有錢有勢，也不能一手遮天。
就算白幼薇和岑元輝有往來，人被抓走也不是她親手做的，法律奈何不了她！
片刻后，岑霄的唇畔噙著笑，眉梢挑起，從自己的辦公桌上拿了個錄音筆丟到他面前：“白老，聽了這個之后還要這么說，那我就答應你的請求。”
白老太爺盯著眼前的錄音筆，內心忐忑不安，難不成白幼薇還有什么事瞞著自己？
見他許久沒動，岑霄直接按了播放鍵。
里面一陣嘈雜聲過后，白幼薇一改往日的嬌軟，透著狠辣陰險的聲音清晰傳出。
“我要你明天在地下停車場守株待兔，要是姜言舒一出現，就立刻撞死她！”
“你放心，監控我已經派了人去動了手腳，絕不會拍到你。”
“事成之后，你母親的手術我會讓我爺爺找到封醫生親自操刀，這里是五百萬，結束后，你完全可以帶著你母親出國過安靜日子。”
此時又有另一個女聲響起：“白小姐，岑總他手眼通天，我遲早會被他查出來的，就算出了國，我相信我也沒有好下場。”
“你是在岑元輝的地盤上動的手，任誰都會把姜言舒的死想到他身上去，懂了么？”
“怎么？你不想救你的母親了？如果你不想做，我可以找別人，那么你母親今晚就得從醫院被人扔出去！”
“不！不要！白小姐，我做！”
“這就對了！你知道么？要是沒有姜言舒，你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不然憑你的資質，遲早能坐上珺昇首席設計師的位置，都是她在阿霄耳旁吹的枕邊風，才叫你像一條喪家之犬，連個棲身之地都沒有！”
整個錄音自有兩三分鐘，可回蕩在偌大的辦公室里，白幼薇的聲音猶如鬼魅，她想姜言舒死的心可見不是一天兩天了！
白老太爺聽完之后久久緩不過來，他怎么也沒想到平時乖巧美麗的孫女會有如此惡毒的一面。
辦公室里，氣氛靜得可怕，白老太爺說什么也不相信，他惶然無措道：“不可能是薇薇的聲音！”
“白老，白幼薇是您的親孫女，這聲音是真是假，相信不用去鑒定您心里也有底。”
岑霄聲色凌厲，笑意輕薄又帶著致命的危險：“這份錄音要是還不足以證明白大小姐犯下的罪行，沒關系，我還有證人。”
“明天我要是交到警察局里去，她還能跑得掉么？”
白老太爺驚魂未定，他能說出這么有把握的話來，就證明這事沒摻假：“阿霄，岑太太最后也沒事，我求求你手下留情！”
“那是林小姐以身救了我太太，她瞎了眼睛好幾個月，人都要活不下去了。”
“白老，這筆賬又該怎么算？！”
岑霄仔細審視了他好幾眼，眼里的陰郁立顯。
“現在擺在您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么白志誠和白幼薇我一個都不會放過，要么交出手上的東西，我或許能放一個！”
他口中說的東西，白老太爺心里就跟明鏡似的，自然指的是陷害姜文柏的證據，只是這樣一來，白志誠將徹底完了，如此大的丑聞流出，白家在南城也將再無立身之地。
白老太爺身為白家的當家人，他既要為白家的聲望著想，又想保住唯一的孫女的命，一時間陷入兩難，不知如何是好。
岑霄對他的為難了解得透徹，深不見底的眸像是醞釀了一層薄薄的霧，他扯了扯唇笑著：“白老，就算您不交那些東西，白志誠深陷三十個億的公款挪用，他一樣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
“我勸您好好想想。”
白老太爺活到這把年紀，從未如此受限于人。
良久過后，他無力地閉了閉眼：“你要的東西明早你就會收到，不過我有個條件。”
“您說，只要不過分，我愿意最后一次看在您救了我外婆的份上答應。”
白老太爺從沙發上起身，輕嘆一聲：“你保證薇薇會安然無恙。”
“這個當然，我岑霄向來言而有信，我答應您明天一早，東西交到我手里，白大小姐會好好地回去。”
岑霄清冽的眉宇間充滿了淡薄，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指針堪堪指到了十二點：“白老，時間不早了，您還有幾個小時回去準備。”
“我就不挽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