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元良聽完她細數岑霄的“功勞”懶洋洋一笑，不置可否。
“你笑什么？”蔣筠心里一緊，總覺得眼前的人變得讓他十分陌生，生活了三十多年，岑元良從來沒展露過這種狀態。
“沒有我，沒有岑家，就不會有他岑霄。”
短短的一句話就足夠讓蔣筠知道岑元良說的是什么意思。
“可他是你的兒子！你不能這么對他！”
“蔣女士，我有權利把公司交給誰，同樣也能收回來，更何況我也是被逼無奈，他要是和姜言舒不離婚，那么姜家這把火勢必要點著岑家，我是岑家的家主，我也有難言之隱啊！”
岑元良面上一直維持著的漫不經心已然全部消散，肅然的神情反而有種幽深不可測的深意。
“你真的決定好了？”蔣筠的心里驀地一涼，這樣沉靜不講情面的岑元良更讓她恍惚。
岑元良沒說話，拿起擺在茶幾上的紅酒喝了一口算是默認。
“蔣女士還有什么事情嗎？”
蔣筠沒討到好，再加上被孟淑嫻這個女人看似取代了自己曾經的位置后，她的心就猛然跌了下來，思慮片刻后最終自尊戰勝了她全部的糾結：“既然如此，岑董當我沒來過。”
她起身時，孟淑嫻這杯沏了好久的茶終于端了出來，唇角笑意盡顯：“蔣女士，不再坐坐嗎？”
蔣筠回頭望了他一眼，又看到了岑元良將紅酒杯里的酒全都喝完不禁一絲疑惑涌上心頭，自從幾年前因為生了場大病做了手術之后，他就把酒戒了。
現在居然又把酒拾掇起來了還真是不顧身體了。
更何況印象中的岑元良好像是不喜歡喝紅酒的，從前身體好的時候說是紅酒的口感他不喜歡，更喜歡白酒和白蘭地居多。
蔣筠收回了心神，將目光挪開沒勸說什么，畢竟她如今沒有一點立場，只是一個前妻而已。
當然她也沒有回答孟淑嫻的話，徑直出了門。
上車前，她再次看了眼岑家老宅，心中五味雜陳。
“這么快就放棄不像是蔣筠的風格。”孟淑嫻將那杯茶放下，本來她就沒用心泡茶，也只是隨意在開水里面丟了幾根茶葉。
“她不是放棄，她是太把自己的驕傲看得太重了。”
岑元良掃了她一眼，嘴角不屑的勾起：“倒是你的品味真的不如她，換的風格讓人看這老宅子一點好心情都沒有了。”
說完了這些岑元良自顧自地拿著紅酒杯離開了客廳，獨留孟淑嫻一個人在原地咬牙切齒。
蔣筠從岑家離開后沒有回南灣別墅，岑霄的手機打不通，那他肯定陪著姜言舒在明和公館，于是吩咐司機調轉方向。
“少爺，少夫人，夫人來了。”
岑霄正陪著姜言舒在室內泳池里游泳，提高她的免疫力，聽到于媽匆匆來喊，也就從泳池里出來了，他拿了條干毛巾裹住姜言舒：“馬上來。”
“阿霄，她來......”姜言舒對蔣筠的到來本能的沒有好的預感，因為她來這里想必也是看到了岑元良的新聞發布會，想都不用想是來規勸岑霄和她離婚的事。
“有我在。”岑霄將她從頭到腳擦干凈，又給她換了衣服：“言言，你不用出去，我去解決。”
“好。”
姜言舒之所以答應下來，也是不想再面對面聽到蔣筠那些銳利的言辭了。
此刻的她經不起一點點的刺激。
等岑霄下樓后，姜言舒走到了避開他們視線又能聽到聲音的拐角處。
岑霄一去客廳就看到蔣筠在發呆。
“媽——”
他還是喊了一聲，臉上沒多大表情。
“這是去干嘛了？”蔣筠看著他穿了個浴袍，頭發還是濕漉漉的樣子問。
“陪言言游泳鍛煉。”岑霄實話實話。
“你倒是有心情。”
蔣筠有些不滿地說了一句，出了這么大的事，他看起來像個沒事人。
“您有話就說吧。”岑霄的語氣十分平靜，他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一頭烏黑的濕發格外誘/惑。
“就這么跟媽媽說話嗎？”
蔣筠嘆了口氣，對于他的口氣很是失望。
“我知道您來是為了握卸任公司總裁這一事，想必您已經找過我爸了。”岑霄精確地猜到，這讓蔣筠心里咯噔一下。
不過她沒長時間的驚訝，他能猜得出來也正常。
“你到底怎么想的？就這么心甘情愿的從公司離開？”
岑霄眉心微微皺起，面上卻浮起一抹淡笑：“公司還是我爸說了算，我這個繼承人的身份也是他賦予的，只要他說出的話我不得不聽。”
“媽，我沒什么心不甘情不愿的，正好我也想休息下陪言言。”
“胡鬧！”
蔣筠喝斥了他一聲：“你這說的什么話！”
“你爸撤了你的職不過是想讓你向他低頭，姜家如今的狀況根本不需要我跟你多說廢話你心里有數。”
“明哲保身又有何錯？”
岑霄眼神冷漠地與她對視，幽深的眼底涌動著情緒：“要我放棄言言絕不可能！”
“我寧愿做個平凡人！”
“阿霄！！！”
“媽，這樣的話我真的不想再重復了，請您看在我們母子一場的份上不要再逼我了！”
蔣筠徹底愣住，看著他這般堅持的模樣想到了年輕時的自己，那時候蔣父和蔣母也是這般勸說她，而她也是執拗的不肯妥協。
許是離開了岑夫人這個名號過后發生的太多，讓她看事情不再是固執的一方面，尤其是岑霄一直以來堅決的態度讓她為之想了許多。
“值得嗎？”
“沒什么值得不值得的，而是我愛上言言的那一刻起，就沒什么比她還重要的了。”
“這話我也跟您說了太多遍。”
“媽，求您成全我，要是真的為了我好，就不要再和爸一樣逼著我選擇你們希望我選的決定。”
“事實上我已經選完了。”
岑霄望著她，眼神里的情緒慢慢變濃，再提起姜言舒的時候，眸子里像是盛滿了無數星辰。
蔣筠被噎住，真不愧是她生的兒子，身上那股倔強勁和她年輕時一模一樣，時至今日她更是理解了當年的蔣父和蔣母，在所有的事情里，每個人的感受和考量不同，孩子想追求自己的幸福罷了，而父母總是希望他們能擇優少走彎路。